謀君心:妃淚無顏冷宮殘 第二卷:半是無情半是殤 第一百六十六章
    漓國四年夏,戰火瀰漫著這個古老的大地,廟堂之高,玄翊清冷的目光凝視著底下的群臣。

    「誰來給朕說說這到底是個怎麼回事?」年輕的帝王威嚴萬分,骨節分明的手掌將剛剛呈上來的諜報狠狠摔在堂前,眾臣都低頭不敢言語。

    「不過一天時間,孫翼龍所剩的十八萬大軍便被顏承俊掃了個乾乾淨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俊眉皺在一起,銳利的鳳目一一掃過他面前表情各異的臣子。

    「回皇上,臣以為,孫將軍乃長郡侯主力大將軍,領兵打仗多年,此次雖與顏承俊的兵馬有懸殊,但是已經苦撐了那麼些時日,斷不至於突然就失去了戰鬥力被顏承俊殲滅,只怕這其中另有陰謀。」趙承恩此時作為玄翊最為信賴的老臣站出來回稟道。

    「皇上,微臣日前收到冼州地方官員上書稱冼州境內的百姓不知何故,在顏承俊發兵那天都全身乏力,連走路的氣力都沒有了,微臣在想,這事會不會與孫將軍戰敗有關。」戶部尚書年嘉聽了趙承恩剛剛的一番話像是想起了什麼,趕緊稟報道。

    玄翊聞言,突然安靜深思起來。

    按照趙承恩及年嘉的描述,如果說那些士兵是因為跟那些百姓一樣全身無力導致的戰敗,那麼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堅守了那麼多天的孫翼龍大軍突然在一日之內被顏承俊擊敗了。能造成如此大規模損傷,讓所有人都突然全身乏力中毒,看來,這要麼是瘟疫,要麼便是他們所共同用的一樣東西被人動了手腳,會是什麼呢?

    「現在冼州已經失守,西南王的部隊已經調轉方向前往綿州,希望能在綿州阻止顏承俊北上的步伐。於愛卿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諸愛卿說說,現在該當如何辦?」深吸一口氣,神情凝重不已,現在的情況確實不容他再有半分的懈怠,箭已在弦上,不發不行。

    「回皇上,顏承俊乃亂臣賊子,其心可誅,而他的妹妹清妃娘娘自然脫不了干係,請皇上用清妃娘娘為質,逼南邊的顏墨荀那些門生聯軍退兵,能拖延些時日便多一分勝算。」此時趙承恩已經徹底明白了玄翊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該怎麼辦,而是像上次在御書房一樣,需要一個人為他將這個不怎麼磊落的計策說出來。

    不知道是真的覺得有些遺憾還是裝的,總之玄翊長長歎了口氣:「她終究是朕的妃子,朕怎可拿她為質去要挾顏承俊?」

    「皇上,清妃娘娘下毒謀害煙妃之事基本已證據確鑿,按理便是死罪,如今您不殺她,肯給她一個贖罪的機會,便乃您的仁慈,天下人誰敢說皇上半句不是?」趙承恩趕緊又順著玄翊的話說道。

    「既如此,朕便只有負她了。愛卿說的不錯,就當是給她一個贖罪的機會,以告慰煙妃的在天之靈。」臉上的表情慢慢軟化,玄翊終是走到了這一步。這一世,他負的人已然太多,又何不再多加一個呢?

    早朝散去的時候天上並沒有出現晴空,陰沉沉的烏雲將整個大地都籠罩得有些壓抑。

    落月前往西南王府也有一些日子了,在她的百般勸說,甚至是以死相逼之下,西南王總算是答應出兵,領兵的正是西南王的養子,落月的大哥仇莫非。

    臨行之時,仇莫非抓住了落月的手,他說,他可以為她去戰,為她去死,只要她是真的幸福。

    塵世間就是有這樣的錯孽,仇莫非守了落月十八載,親自將她到玄翊的手中,他一直不敢奢望落月能回頭看他一眼。而今,落月為了玄翊,不惜親自開口求他,求他勸她的父王,求他帶兵出戰,她可知道她每說的一句話,每做的一件事都是一把刀子刻在他的心中,然,他痛亦欣然。

    多情總被無情苦,仇莫非的痛,落月亦在承受著。她知道玄翊的心中只有蒼笑笑,可是她還是願意為他付出,如仇莫非為她付出這般無怨無悔。

    原來,上蒼一直都是公平的,誰都不會是絕對的幸運兒……

    烏雲過後便是雨,淅淅瀝瀝,像是要淋透人們的心。

    同樣經受著大雨洗滌的還有那蒙塵已久的皇宮。曾幾何時,這裡是天下紅顏爭相要入之門,而今,卻落得冷清如斯。

    內刑司內還關押著那個曾經恩寵不斷的妃子,現在卻要以人質的身份被自己的夫君利用去抵擋自己兄長的進犯。苦苦掙扎的靈魂,何時才能夠得到救贖?她到現在才算看清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原來,一直以來,她不過是他手中一顆牽制她父兄的棋子。

    清妃被押出去的時候未曾回頭,因為她心中明瞭,即便回頭,她已然再也看不到他。

    往日的種種突然如夢幻般閃現在眼前,原來,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玄翊為她編織的一個假象,現在就到了面對現實的時候了。她在牢裡的時候曾怨過,恨過,也絕望過。她怨玄翊對她的冷漠無情,她恨那個給含煙下毒嫁禍給她的幕後黑手,她絕望的以為這輩子或許就要老死在這內刑司的地牢了。但是,現在,她突然重見光明了,只不過,她的心卻越來越難過?她這一走,便徹底與玄翊再無半點關係了,她不過是他眼裡大逆不道的反賊之女,是她的敵人。

    蒼笑笑知道清妃要被押往南方之時,不知為何,竟忍不住想要去送她。或許,在她眼裡,清妃終究也不過是個可憐人吧。

    這天是雨走雲舒的日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過了大雨的洗禮,整個皇宮看上去都有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蒼笑笑早早的起床,玉兒幫她梳洗了一陣之後她便提腳往內刑司走去。現在她的肚子越來越大,行動起來已沒有當初那麼靈便。才到內刑司門口,她遠遠便看到賢妃帶著兩個宮女慢慢走了過來。

    「妹妹見過賢妃姐姐。」已經不方便彎腰行禮,蒼笑笑只得微微點頭示意。

    體諒蒼笑笑現在情況比較特殊,賢妃倒沒有見怪,她點點頭,目光落在蒼笑笑的肚子上:「妹妹再有月餘怕是要生了吧?」

    「回姐姐話,太醫上次說大概還需近兩個月時間呢。」本來蒼笑笑怕賢妃看到自己的肚子會勾起一些傷感的回憶顧不敢多言,但是沒想到賢妃竟自己問了起來,她只得老實回答道。

    「妹妹為皇上孕育皇嗣真是辛苦了,身體一直可還舒適?」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賢妃又想起了自己枉死的孩兒,心下疼痛不已。

    「謝姐姐關心,一切都安好,就是肚子裡的孩兒有時候比較喜歡鬧騰。」說起這話的時候,蒼笑笑的臉上閃現的是母性的光輝,手也不自覺的撫上自己已經很大了的肚子,表情溫柔而滿足。

    蒼笑笑的話徹底勾起了賢妃對自己孩兒的思念,曾幾何時,她肚子裡的孩兒也是那樣鬧騰她的。那個時候不管她自己有多麼辛苦她都覺得那是一種幸福,是任何東西都替代不了的幸福,可是現在,那幸福已經離她遠去,她能看到的,只有別人臉上那安詳柔和的笑容。

    「如此便再好不過了,眼下宮內發生的事情比較多,皇上也很忙,可能無暇顧及妹妹,妹妹若是身體有何不適記得要宣太醫瞧瞧。若是有什麼需要的話,只管派人來玲瓏宮跟姐姐我說一聲,我會替你安排的。」暗暗歎了口氣,賢妃的神情恢復如初,她的目光接著往內刑司的門口看去。

    此時的清妃已經被押了出來,她的臉色憔悴,眼睛紅腫,估計是一夜無眠流乾了淚。原本豐潤的體態也變得消瘦了不少,顴骨都凸顯了出來,腦袋耷拉著,眼神望著地上,如行屍走肉般,整個人看上去特別沒有精神。

    負責押送清妃的禁衛軍首領柳域看到賢妃和蒼笑笑在此出現,趕緊跪下行禮道:「卑職參見賢妃娘娘,參見蒼昭容。」

    清妃聽到柳域叫賢妃娘娘和蒼昭容,她的身體明顯一頓,接著猛然抬起頭看向眼前的人。

    「你們兩個都是來看我的笑話的吧?蒼笑笑,我曾經害得你差點被凍死,這如今也算是我的報應了,看到我這樣,你心裡舒服了吧?但是賢妃,你一直怪我害死了你的孩兒,到現在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依舊還是要說,你的孩兒不是我害死,我原本有想過對你下手,但是還沒來得及就被別人捷足先登了,你要報仇,一直都找錯了人。」清妃說著,看到賢妃慢慢變青的臉,竟大笑了起來。

    「你想知道是誰嗎?還是,你早就知道了,只不過不願相信,所以便自欺欺人的一直認為是我下的手呢?哈哈哈,如此,也好,你到底也是沒冤枉我,至少我起初確實是想害你來著……」

    清妃大笑著還想說什麼,但是卻被柳域粗魯的推搡道:「好了,清妃娘娘,趕緊上路吧,時辰不早了。」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