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窮碧落下黃泉 一念成魔 第162章 處處是天涯
    翌日,高空清爽,雨過天晴,四周都是青青翠竹毫無半點秋色蕭條。

    華洛凌和碧落的婚禮簡單而又溫馨,不拜天地,唯拜身邊所有的人。

    對飲了交杯酒,兩人攜手走向準備好的馬車旁,身後是一群不忍離別的人。

    「玉姐姐,你記得和華公子回來看我們!」燕二身子剛剛好,整個人看起來比昨日氣色好了不少。他從懷裡掏出一面鬼臉面具遞到她面前道:「玉姐姐,經歷了這麼多事我還是想叫你一聲玉姐姐,你永遠是我們六子園的一份子,是我們的家人。你和華公子別走得太遠,時不時回過頭來看看我們。這張笑鬼面具送給你,等明年鬼節的時候你就帶著它回來看我們,這是六子園的信物哦,你看,這裡刻著一個『柒』,等你回來了,我們就改成七子園,永遠生活在一起。」說著說著眼淚卻掉了下來,將面具塞到她的手中,轉身胡亂的用衣袖擦著臉上的淚痕。

    碧落拿起手中的笑鬼面具,將面具合在自己臉上,恍然間一股電流貫穿全身。

    耳邊似乎聽到了爆竹煙花的聲音,還有一個人吹著笛子笑看著她,輕聲說:美好的事物雖然短暫,若想永遠留下來就把它深深的印在腦海裡吧。

    記憶一閃而逝,還不及細想已了無蹤影,只輕輕的將合在臉上的面具拿了下來,有些語無倫次的對燕二道:「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可是我很喜歡這個面具,謝謝你!」

    燕二點點頭,回頭看見燕亦辰正目不轉睛的看著這裡,心中倒有些難過起來。

    白靜賢見狀,忙扶著燕亦辰來到碧落面前。

    「碧落姐姐,你一定要回來看我們,小辰雖然不能說話,行動也不方便,可是我知道在他心裡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好好的,你能快快樂樂的。小辰,你說是不是?若說是,就眨一下眼睛!」

    燕亦辰緩緩的掀動長睫輕輕的眨了下眼睛,一滴淚便滾了出來。他慢慢伸手指向碧落的腕間,所有人的目光也齊齊地聚焦在她的手上。

    碧落看了身旁的華洛凌一眼,抬起手,卻不知手腕上何時掛著一條銀色的髮帶。

    「你,是想要這個嗎?」

    燕亦辰輕輕眨眼,手依舊懸在半空中。

    「咦,華洛凌,為什麼我總有不斷地熟悉感呢?他們都不怕我呢,呵呵,好好,這條髮帶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掛在手上的,既然你喜歡就送給你好了!你身旁這個女子很漂亮,若有一天希望你能將髮帶紮在她的頭上那便好了!咦,我在說些什麼啊!」突然間說的有些語無倫次,不知道今日為何又說出這麼多莫名其妙的話,可能是太高興了,這些人看到她紅色的雙眼竟然一點都不怕,真的讓她好生的歡喜。

    將銀色髮帶交到燕亦辰手中,轉身抱著華洛凌道:「我們現在就走嗎?」她漸漸有些喜歡眼前的這群人,如果現在對華洛凌說她不想離開這裡,是不是他會不高興呢。

    華洛凌鳳眸低垂,輕輕點點頭,將她抱上馬車,轉身對有些悲傷的眾人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諸位不必傷悲,以後有緣自然能再相見!洛凌和碧落就此拜別,後會有期!」

    哭聲驟然響起,燕二抱著一群弟弟妹妹放聲痛哭,燕亦辰和白靜賢則怔怔的看著馬車緩緩的開動,慢慢地前行。

    「走了嗎?」眾人身後燕衣仙慢慢踏出茅屋,輕聲問道。

    「走了!」白靜賢有些淚眼模糊問道:「師父,方纔你怎麼不出來送別呢?」

    燕衣仙一聲長歎道:「有去就有來,有來就有去,何必苛責,何必傷悲。其實說出來只是我現在越老越容易動情了,亦辰像我,若他好好的,我們師徒必然會死死抓住他們的馬車不讓分離了。只是,現在碧落魔性未消,洛凌帶她遊歷四方才是最好的結果。孩子們,走吧,我們回六子園等著他們,他們終有一天會回來的!」

    他眸光閃亮,看著燕亦辰手中的銀色髮帶露出欣慰的笑容。

    馬車噠噠噠的悠然前行,車中的女子卻極不安分的掀開車簾坐在華洛凌身旁。

    「華洛凌!」

    華洛凌回眸看著她,伸手將她凌亂的髮絲拂到耳後,輕聲道:「怎麼了?後悔嫁給我了嗎?開弓沒有回頭箭,這輩子你是走不了了!」

    「呵呵,我自然不後悔的,只是怕有一天你會後悔,這些人不怕我,可是總有人見了我這雙眼睛會害怕的。到時候他們不僅會殺我,還有可能會牽連你,我只是有些擔心你……你有一天很累了會丟下我不管!」她摸摸眼睛,面上有些擔憂。

    「不會的,只要你心存善意,別人瞭解了你自然會喜歡你!我的娘子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人!」

    碧落心中略感安慰,伸手從他背後抱住他。

    「嗯,我不吃人也不傷人,我對他們會好好的,只要你別離開我,別背叛我。我好怕,好怕……」

    華洛凌側身將她安穩的放在身旁,碧落也乖乖的躺在他的懷中。

    「落兒,你累了,好好的睡上一覺吧!等醒來我們會到一個新的地方,一切都會從新開始,再無血腥,再無悲傷……」他聲音柔柔,淡然中透著絲絲的安撫。

    碧落頓時感覺眼皮困了起來,喃喃道:「我似乎忘了許多東西,是我寂寞太久了嗎?華洛凌,你說過會一直陪著我的,不許反悔……好睏,我想睡一覺……」聲音漸漸弱了下去,直到再也聽不見。

    華洛凌放緩馬車,任由車前的馬匹散漫悠然的行走著。伸手抓過車中的披風蓋著已然熟睡的碧落,目光柔柔的看著她熟睡的臉龐。

    四周有風微微吹動,林間發出沙沙的聲響。遠遠地傳來接連不斷的炮仗聲響徹天際,耳邊似乎傳來如雷貫耳的呼喊聲: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可是,聲音再大卻怎麼也驚擾不了熟睡中的女子,那女子偶爾皺眉,可是淡淡的笑容卻多於愁苦,彷彿那夢中是無盡的歡喜再無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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