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八歲,有一天在鳳凰山恰巧碰見了倒在路上的他和墨香。於是我就將他和墨香接進了王府,僕人在給他換衣服的時候發現他身上的名碟上寫的是『白裕寧』,於是就將他留在府裡。皇姐見他姓白,看他舉手投足也儘是貴氣,於是就想讓他做我的王君。小辰,你可別胡思亂想,王君人選我還沒有定下呢,皇姐只是給我建議,決定權還是在我手裡的!況且,我瞧著寧兒也不喜歡我,對我恭敬地要死,煩死了!」白靜賢絲毫不顧及白裕寧心中會有什麼想法,大大咧咧的討好著燕亦辰。
燕亦辰翻她一眼,冷聲道:「你立誰做你的王君,關我屁事?」這個自大狂妄的臭女人,每天都像蒼蠅一般在他耳朵邊『嗡嗡嗡』的作響,要不是瓊玉還在這裡,他寧願跑回無名谷去找那個臭老頭也不願意待在這裡。
白靜賢依舊嬉皮笑臉道:「現在我瞧著,白裕寧很有可能是二皇叔的孩子,這麼說來也算是我的皇兄,皇姐的皇弟了。所以,我的王君人選更是由我自己選擇了!哎呀,這麼說來,瓊玉也算是我的皇妹了?今天實在是有太多的意外了,真是喜上加喜,我這就去告訴皇上。我就說嘛,像瓊玉這般女子,本就應該是彌羅國的人!」她手足舞蹈的要奔出門去,卻被白裕寧一把拉住。
「王爺,事情還沒有清楚之前,還請王爺三思而後行。」他頓時也有些手忙腳亂起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事情在今天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彎。這個身體的主人原來一直和那丫頭待在一起,而這張臉分明是自己的模樣啊!
他和墨香等了千年才盼到這個機會,這一次萬萬不能錯失了這個機會。她的模樣看起來跟原來那個白裕寧感情極好,說不定這也會是一個突破口呢。
「什麼三思後行啊,我若再三思下去,過幾日本王的十八歲生辰上你就會變成本王的王君,我想,到時候你也不想看到那種尷尬地局面吧,皇兄?」白靜賢估計家中皇兄二字,眼角微斜,心裡喜孜孜的看著燕亦辰。
瓊玉眼中的淚花更是越聚越多,目不轉睛的看著白裕寧道:「裕寧,真的是你,你沒死!」
白裕寧斂住眼中浮動的情緒,慢慢在她床頭坐下,將她的手包在雙掌之中,聲音柔柔帶著笑意道:「從前發生過什麼事情,我自醒來之後都不記得了。可是,瞧著你,我卻感覺分外的親切。玉兒,你願意重新認識一下我嗎?」
瓊玉雙唇顫抖,抽抽鼻子很努力地點點頭道:「我願意,很願意,只要裕寧你還活著,只要別再我面前消失!你若不記得從前,我可以慢慢給你講,告訴你從前的爹娘和你,還有白府是什麼模樣的!」
心裡壓抑了好久的難過,一瞬間都爆發出來,伸手抱住白裕寧,放肆的大哭起來。她從白家大火起時便對冥王充滿了怨恨,恨他要拿白家人的性命來懲罰她。恨他,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她。可是,從見到裕寧那一刻,她心中所有的怨懟都付之東流。
白裕寧任她抱著,自己也忍不住想緊緊地回抱著她。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脆弱起來?什麼時候變得多愁善感起來?可是她心中的脆弱真的只是為了他嗎?還是只是為了這身似曾相識的皮相而已……
屋中幾人各有心事,墨香露出疑惑地面孔看著相擁的兩人,白靜賢則是非常歡喜的看著這認親的動人場景。
而燕亦辰乾脆把目光投向窗外,不看他的心就不會亂了。窗外有棵歪脖柳樹,長長的枝條肆意在風中搖擺,似乎那樹下也有人在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偷偷地哭泣。
「冥王,你最近總是會和我一起來看她!」判官抹著眼淚低聲說道。
「既然避免不了,那就放縱好了!」額頭淡藍色的月牙印記襯得臉色更加蒼白,瘦削的臉龐面無表情,只是那麼靜靜的看著房間裡人的一舉一動。
「冥王,為什麼要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明明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判官苦著臉有些不解的問道。
「我相信,可是有些人不相信。不如放開手,讓他們瞧清楚結局也好。否則,歸途不知何年何月了……」冥王的眸中閃過一絲心疼,輕輕垂下雙眸掩蓋起氾濫的情緒。
「我只怕碧落……」判官有些不捨的輕歎。
「我更怕……判官,你尚且可以表現出關心的模樣,而我每次只要表現出關心就會百蟲噬心一般,痛不可當。」冥王眉頭微皺,輕輕摀住心口。
「冥王……」判官忙上前攙住他。
他擺擺手,止了判官的動作。深吸一口氣,慢慢轉身,迎著月色往漠漠無際的黑暗裡走去,背影孤單而又落寞。
判官癡傻地看了良久,又看看屋內的人,歎了口氣自然自語的道:「這世間最痛苦的事情是明明很關心,卻還要裝作漠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