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耳邊聽到墨香說道:「姑娘,我們安全了!」
一瞬間,她心中好似放下了重擔一般,嘴角噙著笑意,飄搖的如同棉絮做得娃娃一般癱倒在地。
夢,又是夢,每當她精神不濟身體發虛的時候就會出現那些千奇百怪的夢,就比如現在。
夢裡的女子還是那天彈琴的女子,身邊好像不是那天聽琴的男人。兩人好像在數著什麼東西……
「宮主,一共是一百四十八人。」那男子臉上帶著討好的笑意,朗聲道。
女子身上的衣服是大紅色的,原本是懶洋洋的躺在床上,聽了他的話有些孩子氣的跳下床,高興地拍著手道:「月夜哥哥還真是疼我,到目前為止沒有一件事不讓我滿意。夏小狐你也是,讓我想想該怎麼獎勵你才好。咦,不如這樣,把他們的腦袋都割下來給你做個椅子好不好?」
那名叫夏小狐的男子面皮微抽,依舊歡喜的道:「宮主想法實在妙極,小狐正缺了把椅子呢!」
正說話間,有一拿刀的男子衝入室內開始揮刀亂舞,口裡狂躁的喊著:「妖女拿命來!」
揮刀便要砍過來,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忙將身邊的夏小狐朝那男子扔去,尖叫著:「月夜哥哥,快來救我!」
夏小狐被扔過去,靈活的身形一側,那人的刀砍偏了去。他趁機露出血色的雙眸,右手朝那人心臟部位抓去。瞬間,血色瀰漫了整個空間,好似旁觀者一般的瓊玉也忍不住想噁心嘔吐出來。
那女子見方才意圖襲擊的男子已經倒在地上,一改方纔的懦弱,起身站在那男人的屍首旁一陣毛骨悚然的冷笑。下一刻便使出全身力氣抬腳朝那男子的頭踢了去,直到那男子的頭變得慘不忍睹,她才收腳道:「夏小狐,這人為什麼要叫我妖女?月夜哥哥不是說我是這世上最漂亮的女人嗎?他為什麼想殺我?他難道不知道我不會死嗎?這世上真的有那麼多不自量力的笨蛋嗎?夏小狐,以後再有人要殺我,你就自動擋在我身前好不好?我呀,最怕疼。」
夏小狐靜靜地站在她身邊,面無表情的道:「小狐誓死效忠宮主!」
那女子高興地如孩子一般,輕輕拍著手,笑著笑著緩緩皺起眉頭。
「夏小狐,這是什麼味道,這麼難聞?我一聞就感覺頭暈腦脹,渾身不自在!真討厭!」
「稟宮主,大概是寺廟裡的檀香。」
「檀香啊,我不喜歡,你去把那寺裡的和尚和所有的檀香挖個坑都給我埋了,真討厭,真討厭!」女子任性的大聲叫道。
「屬下領命!」夏小狐面無表情,躬身退出。
夢境飄忽不定,瓊玉心裡也異常的混亂,接著她看到了無數雙手在泥土中伸出來,好像都急著抓住她的腳一般。
罪孽深重,罪孽深重……蒼涼而又詭異的聲音自遠不可見的黑暗中變成了無數的活字,一層一層的打壓在她肩膀上。好痛,好痛,痛得喘不過起來,痛得讓她突然想大哭一場,痛得讓她忍不住大罵冥王。假如,假如她還是那個在冥府裡默默無聞,偶爾調皮搗蛋、無傷大雅的引魂使該多好?可是,該死的冥王卻把她丟在了人間,讓她親眼看著爹娘和裕寧消失,讓她承受現在如此沉重的情緒。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啊?若真的能再讓她選擇一次,她一定會變成一個軟骨頭,在那個驕傲自大的冥王面前變成一團任他捏來捏去的軟泥。她不去頂嘴,不去拂逆他的話,只求別讓她來這人間便好……她現在很膽小,很軟弱,很笨蛋,很想做個逃兵,很想不是不死之身,很想……
她不想處於這恐怖血腥的噩夢之中,找出口可是費盡了全身力氣還是找不到。只見那土裡伸出的手好似會變似的,原來越多,越來越長。有的抱住了她的腿,有的抱住了她的腰,有的抱住了她的胳膊,還有的直接掐住了她的喉嚨……
鼻子裡有些喘不過氣,肩膀上又是一陣痛楚,她忍不住淚流滿面,忍不住大喊出聲:疼啊,疼啊,好疼啊……
迷濛之中身邊似乎有人在走動,一個人緊緊抱住自己在哭,哭得嘶聲裂肺,哭得驚天動地,哭得她夢裡無數雙手都縮了回去。意識有些回轉,瓊玉心中有些溫暖。這樣的哭聲,恐怕只有師兄才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