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裡多的是看客,那男子一叫樓上樓下便好似看雜耍一般,神情各異的對著身為當事人的燕亦辰和白瓊玉投以不同的目光。
那男子置若罔聞依舊抱著燕亦辰的褲腿死也不放鬆,抽抽噎噎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燕亦辰見他無動於衷,又見瓊玉愣愣的瞧著他,不由得忍住想將這男子碎屍餵狗的衝動,冷哼一聲。
「哼!爹?敢問公子今年貴庚了?」
「再過兩個月便十九了……」說罷,又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哦?十九?我今年二十三歲,如果你認為我五六歲的時候能生下你這樣一個怪胎,那麼你愛怎麼叫便怎麼叫吧!」燕亦辰忍住臉上皮肉的顫動,冷然回道。
「咦?」那男子抬頭瞧他一眼道:「怪哉,怪哉,我爹明明今年四十有六,為何今日變年輕了些?我知道了,爹,你又在跟我開玩笑了吧?」
燕亦辰雙唇顫抖,心中有些悲哀,難道他看起來很老相嗎?怎麼半道上殺出一個兒子來,他可無福消受。
瓊玉見兩人的表情有些滑稽,兀自閃到一邊抱起肚子大笑開來。想不到他的師兄也有吃癟的時候,正笑著卻見燕亦辰一臉凶光的瞧著她,不由得吐吐舌頭收了笑顏。
「我猜你大概是認錯了人,看在我心好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麻煩你現在放開我的腿,然後站起來,有多遠滾多遠去!」燕亦辰再忍不住心中的憤怒,抬起腳朝他吼道。
「哦?認錯?不可能啊,你跟我爹長得一模一樣我怎麼會認錯呢?」沉吟半天,突然靈光乍現拍了下頭道:「我知道了,那你必定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哥哥,我想你想得好辛苦啊!」說罷,站起身來又改抱他的手臂搖著。
樓上樓下杯盤落地的聲音此起彼伏的不斷響起,都在暗地裡替這認親的男子捏了一把汗。
瓊玉更是開了眼界,師傅曾經說過師兄的臉皮很厚,在世上獨一無二。沒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日見這男子,臉皮厚度自然是在師兄之上。
燕亦辰早已在憤怒中麻木下來,任由他把將自己的胳膊晃個不停。
良久,有氣無力的問道:「你搖夠沒有?搖夠了就告訴我你目的何在?」
「哥哥,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一定要告訴家裡的弟弟妹妹,他們必定也很牽掛你!」男子依舊不放棄抱著燕亦辰的胳膊。
「你別亂叫,我還沒承認你呢。你如何判斷我就是你要找的哥哥?」他面色雖然平靜,心中卻湧起一股小小的渴望。
「因為你長得像爹啊!」
「哦?我長得像你爹就必須是你哥哥嗎?這世上長得相像的人何其多,你又怎麼知道我就是你找的那個?」
「這不難判斷,有信物啊!哥哥身上是否有個白玉鐲子?」
「這……」難道真的是……
正狐疑間,瓊玉自貼身的包裹裡拿出那只白玉鐲子,遞上前來道:「兄台找的是不是這個?」
那男子將瓊玉手中的白玉鐲子接過來,仔細看了一眼後道:「哥哥,我們果真是一家人,這玉鐲子就是我們家認親的信物。如今我們兄弟能得以團圓,實在是上天有眼……」伸手又將白玉鐲子遞給瓊玉。
瓊玉忙擺擺手道:「不可不可,這是你家的信物,我不能隨便拿的。」
「你拿著吧,哥哥若是喜歡,我到了莊上多送幾副給他。」
「多送幾副?」男子的財大氣粗倒令燕亦辰和瓊玉一愣,共同看向那白玉手鐲。
「這個不是信物嗎?怎麼可以這麼隨便的轉送給別人?」瓊玉看同樣疑惑地燕亦辰一眼,狐疑道。
那男子哈哈大笑起來,「呵呵,這當然是信物,莊上的人人手一個,我家倉庫裡還放了好多呢!」
燕亦辰忽然有種被戲弄的感覺,躲過那白玉鐲子,扯了那男子的衣服道:「這不是信物嗎?這麼珍貴的東西為什麼你莊上的人會人手一個?」他從小到大每當想起自己的身世,總會拿出這隻玉鐲子發愣良久,總感覺它不可多得珍貴不已。沒想到今日竟然會有這樣的結果,人手一隻?
「哦,這個,是當初娘想來的主意,這樣吧,你和這位公子隨我回莊,我細細講給你聽!」男子對著滿臉黑線的燕亦辰諂笑道,又順手抓了瓊玉的胳膊興高采烈地往店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