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曦，瓊玉將水月劍纏在腰間，提了收拾好的包裹，推門便見燕衣仙站在門外笑盈盈地看著她。
「師父，這麼早啊！」平日裡都不見師父起這麼早，一般都是日上三竿了才起床。每個月還要神秘的消失個四五天，說是去雲遊，可是像師父這樣惡劣的人怎麼會去雲遊四方治病救人呢？要知道他可是有名的見死不救啊，不去害人便是積了大陰德了！
「是啊，玉兒，準備好了嗎？」燕衣仙俊顏舒展，變戲法一般手裡出現一個鼓鼓的荷包。「這是為師給你準備的一些盤纏，路上千萬別委屈了自己。」知道她向來饞嘴，可惜在谷中一直是粗茶淡飯，她卻毫無怨言，一吃就是十年。
瓊玉接過荷包，厚實的重量倒讓她驚訝不已。
「師父，你哪來這麼多銀子？」
谷中十年幾乎沒有什麼病人，就算有，也是被師父婉拒的回去買了棺材好吃好喝的等死。他們師徒三人吃的東西都是林間產地上出的，哪裡會有什麼收入呢？
「呵呵，這些自然都是些乾淨的銀子，原本為師還想多暖些日子，給我兩個愛徒找個好人家呢。不過昨晚為師悉心算了算，原來這些年我攢的銀子都能買下好幾座城了呢，所以這些不過是九牛一毛，放心的用吧！」
瓊玉狐疑地問道：「師父當真是見死不救的燕衣仙嗎？」難道每年固定的幾日，他都跑出去替有錢人治病救人而去勒索人家的家財了嗎？
「呵呵，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時候不早了，再送下去就到明天早上了！」燕衣仙指了指太陽。
「嗯，師父保重！咦，師兄呢？」
平日裡這個時候都會見燕亦辰在大榕樹下或逗鳥或吹笛子或侍弄他那一堆毒花毒草，今日萬事卻都顯得詭異的很。
「哦，這臭小子今日這麼這麼懶，我去叫他起床！」作勢要去踢燕亦辰的房門，卻被瓊玉攔了下來。
「師父，現在天色尚早，不必麻煩師兄起床送行，這些年師兄雖不喜歡我，卻也忍耐著跟我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我感激的很。眼不見為淨，有師父送我就行了！」
燕亦辰一直以來對她耿耿於懷兩件事情：第一，他嘔心瀝血的劇毒藥物竟然沒將她毒死。第二，便是她差點將他砸成廢人。因此，她心裡一直也內疚的很。雖然這樣想，可是沒聽見燕亦辰那張薄嘴蹦出殺死人的話，心裡還真有些失落。
「師父，時候不早了，玉兒就此拜別，請師傅師兄保重好身體等我回來！」
不捨的看了看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大榕樹上的鳥依舊在啁啾的歡語，地上到處都是燕亦辰亂七八糟栽植的各色妖冶異常的毒草，師父也是如往常一般笑盈盈地看著她。
有些遺憾的瞧了瞧燕亦辰緊閉的門扉，開口道：「師父，今天早晨我起得早，熬好了一鍋香噴噴的肉粥，你記得告訴師兄。」
燕衣仙一臉受傷，有些哀怨地看著瓊玉道：「玉兒，為師好傷心啊，你是怕我又一個人全部吃完嗎？」
「沒有，沒有……有時候我就算再沒胃口吃飯，可是能和師父和師兄在一起吃飯，我總是歡喜的很，吃得也多。師父總是當面嘲笑著師兄笨不是你的得意弟子，可是我知道每次吃飯師父總是最歡喜和他在一起吵吵鬧鬧。有些時候，大家能在一起最好。」
頓了頓又道：「或許從前我不知道珍惜是什麼，看不透別人對於失去或錯過的事情為什麼總是耿耿於懷，甚至死了還牽牽唸唸的眷戀著紅塵，總感覺自己的自由快樂最重要。可是，現在我想，身邊能有個人或一群人陪著總是不錯的。」
燕衣仙眸子裡閃過一絲溫暖，上前替她帶上斗笠。
「我想了二十幾年都想不明白的道理，誰知今日卻都被玉兒道破了，看來為師的心血沒有白費。」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道：「玉兒，萬事不要太勉強自己！」
瓊玉點點頭朝燕衣仙恭敬地拜別，轉身頭也不回的往谷外走。
待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裡，燕衣仙方才轉身推開燕亦辰的屋門。房間裡空空如也，被褥整齊地疊放著，好似根本沒動過一樣。只是桌子上放著一張墨跡早已風乾的白紙，燕衣仙拿起那白紙輕念出聲：「喂，臭老頭，我出去逛逛，過些日子便回來了。你好好吃飯，千萬別餓死了！不是我心疼你，我是擔心你死了以後沒人再跟我鬥嘴，多無聊！另外你向我保證過，昨天晚上我抱著你哭的事，你跟誰都不會說，包括那個臭丫頭，最好把它帶進棺材裡。還有，我這次出去跟那臭丫頭一點關係都沒有，待在谷中我都快發霉了，出去逛逛你也就別多心，我才懶得管她的事呢！不說了，走了！」
燕衣仙看著白紙輕笑出聲，他這個笨徒弟。昨天晚上本來已經準備睡下，可是他卻破門而入，什麼也不說抱著自己哭了半宿。害得他一夜不成眠今早身子也僵直起來，所以今天才破例起的這麼早。哎呦呦，都走了，也是他該補眠的時候了！慵懶的打了個哈欠，看著天空上緩緩飛來的信鴿，嘴角綻放輕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