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開羅市南區,沙漠之神大酒店。
江郎才盡了,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固長江和張長揚兩人便開始瞎扯,東南西北地胡來一通,就是不肯讓自己靜下來,硬是要美國人守在他們的監聽設備前不能離開。而且他們還一驚一詐的,在閒聊著時產生靈感了,便又突然間提到「案情」,而且一說起案情來就特別快,這讓對方的翻譯幾度崩潰,但又不能不把他們的每一句話都意思明確地分別用英語和阿拉佰語表達出來,這讓翻譯幾度想死的心都有了。
黑暗降臨時,固長江等人確信時間差不多了。張長揚背對著窗戶,用杯裡的茶水在桌面上寫字:
他們應該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固長江立刻用眼角掃了一下牆上的時鐘,然後用眼色確認張長揚的在桌上的內容。張長揚於是又寫道:
我們要現在行動,出去吃飯甩掉他們嗎?
固長江看了,伸手在桌面上一抹,然後問張長揚,
「老張,你餓了嗎?」
張長揚立刻點頭,
「餓得肚皮都快貼到脊樑骨上了—真是人無橫財不富,豬無夜食不肥呀!」
在對面,在一堆監聽設備前頭戴耳機的翻譯一聽,立刻又將腦袋往桌緣上磕—又是一句跟談話內容毫無關聯的贗語。要知道,中國的成語和贗語是世界上最難翻譯的語種之一,可是他們為什麼老是樂此不疲呀!
固長江和倆人說著,都拿起了各自的衣服,準備出門到外面去吃飯。那邊的格林。肯一見這種情況,立刻轉身衝出房間下了樓,進入一輛汽車裡候著—他早就發覺這件事情有不對的地方,可是到底不對在那裡,他又實在搞不明白。在過去的十多二十個小時裡,他讓人在香港翻遇了每一個角落,卻確實沒有找到鍾光遠的可靠下落,難道他真的是在路上,而且很快會出現在埃及開羅?那他來了,固長江要抓他幹什麼?他們要抓人,在香港不是更容易辦到嗎?——
格林感到頭痛,可是,更頭痛的是他隱約感到時間軸好像已不在固長江身上,可是,他們的特工確認固長江自到達埃及後,一直都沒有離工他們的監視,他根本不可能將時間軸轉移到其它地方,因為這一點,格林。肯知道不管如何,也是不能讓固長江脫出自己視線的,因為時間軸顯然是太重要了!
這時,固長江和張長揚倆人從酒店裡走了出來,可是,他們沒有像以往一樣攔出租車,到一個固定的地方吃飯,而是在大街上步行,一邊觀賞開羅的夜景,一邊向一個方向走。格林只好下了車,用對講機重新佈署各個眼線的同時,靜靜地跟在固長江和張長揚的身後走,在十數米遠的地方對他們虎視眈眈。
固長江和張長揚倆人由頭到尾都沒有回頭看一眼,他們一直走,足有大半個小時後,在接近七點時,他們才鑽進了一家中國餐館,格林一看他們進入的位置,便立刻皺起了眉頭,因為裡面有超過半數是東方臉孔,到底有多少潛伏是中國特工,他們實在是難以分辨出來。他立刻在對講機裡下令,要眼線們將這家餐館圍個水洩不通。
「你發現了幾個人?」
在一張方桌上坐下後,固長江小聲問張長揚。
「三個……」
張長揚回答,然後瞟了一聲玻璃牆外面的大街,「現在是四個!」
「格林。肯瘋了!」
固長江不動聲色地說著,伸手抓向菜譜,「我們脫不開身!」
張長揚一聽便歎了口氣,正要說什麼時,一名服務生走向他們,而且幾乎在同時,他們身邊的桌子上來了另一桌客人,而且百分之一百可以肯定是格林。肯的人。
張長揚立刻閉嘴了。
「倆位先生要點什麼?」
一把流利的普通話傳來,固長江和張長揚抬頭一看,這才發覺小伙子服務生原來是東方面孔。
「有什麼好介紹?」
固長江問著,伸手打開了菜譜。對方馬上回答,
「有宮保雞丁,白切羊肉,還有最近新創的一造菜—二道火局排骨!」
二道火局排骨?
固長江和張長揚倆人一聽,立刻抬頭看向服務生,那服務生用眼皮在眨,氣定神閒地迎向他們的目光。
「你那二道是那兩道火呀?」
固長江回過神來,馬上問了這個問題,對應了暗語。
「第一道火用煎的,第二道火用炸的!」
固長江點了點頭,「來一份!」
那服務生一聽,便在紙上寫了起來,寫好了後看向隊長,等他點下一道菜。
「再來一個生者滑雞!」
「對不起,本店沒有這道菜!」
「很容易做的,就是把雞生炒熟就行!」
「噢,那我叫廚師給你做—是那個者,是這個嗎?」
服務生說著,彎下腰把寫有字的點菜單面向隊長。
固長江一看,便發覺菜單上寫著:二老頭兒在東邊。
固長江這才確認絕對是二局的同志。「不是這個字……」他說著,接過服務生的點菜單和筆,在上面寫了兩個字:廁所。
「噢,原來是這個字呀!
服務生說著,然後又問下一道菜,固長江於是隨便點了兩個,服務生聽著,記錄完畢後,便轉身用英語向另一桌點菜。那名跟下來的翻譯聽著「二道火局排骨」有點意思,也要了一道,至於「生炒的滑雞」,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服務生寫完後,轉身進廚房去了。
固長江等了兩分鐘,然後說要去尿尿,站了起來走向洗手間,身邊那桌上立刻有一個牛高馬大的白人也跟著站了起來,明目張膽地跟在固長江的身後,要跟著他走進洗手間。
固長江裝作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洗手間,一眼看見有一個隔間的門關著後,他於是走進了與它相臨的另一個隔間,並且把門關上了。
那名美國特工猶豫了一下,走進了與固長江相臨的另一個隔間,卻在關門時留下一條縫,然後,他坐在馬桶上通過那條縫觀察著外面的情況。
固長江進入隔間後,一切按進入廁所該有程序做,當他坐在馬桶上時,眼光開始看向一邊的檔板,等著有一隻手伸過來,然後遞給他一張紙條。
可是,好久沒有動靜,固長江等著不由皺起了眉頭,直到他身後的紙巾桶裡突然悄無聲息地掉出來一點紙巾時,固長江才醒覺過來,他於是伸手拉那卷紙,立刻便看到有一截紙巾上寫著:二十分鐘後,出門向南走,進入第三條胡同……
固長江一把扯下那截紙幣,用它來擦了屁股後扔到馬桶裡,然後「嘩啦啦」地沖水,最後站了起來走出隔間,走出廁所。
那名美國特工在固長江離開後便閃身出來,然後,他探頭看向固長江所在的隔間,進去檢查了一番,還用手拉了一下那個紙巾桶,卻發現它釘在牆上很牢固,他又伸手去拉露出來的紙頭,誰知稍作用力便滾滾湧出來一大卷,他手忙腳亂地制止,最後終於成功,卻看著地上的一大堆紙懊悔不已。最後,他無奈地一攤手,沒作任何處理便走了出來,又到關著門的那個隔間,聽了一會沒動靜,他用手指一推,那隔間的門便開了,裡面空無一人。
美國特工這才轉身離開廁所,並且確信固長江沒有跟任何人接上頭。當經過被他拉下來一大堆卷紙的那個隔間時,他立刻加快了腳步。在走廊上與一位穿著工衣,拿著清掃工具的大佰錯身而過時,他走得更快了,一會聽到身後傳來叫罵聲時,他沒命似地跑回了大廳,一臉大汗地在同伴們面前坐下,雙眼還惶恐地望向洗手間走廊的方向。
埃及,開羅南區一家中餐館中。
固長江回到座位上時,發覺桌上的一個煎炸排骨和一盤生炒雞片,以及另外兩個熱菜都上齊了,張長揚這會正在開懷大嚼,因為他明知固長江一定在裡面跟自家兄弟接上了頭,並且已經成立了一套可以甩掉尾巴的計劃,這時候要不填飽肚子,一會逃起命來可沒多大勁兒—當然,他深知美國人離知道上當的時間也快到了,等發覺真像時,他們一定有要掏槍的衝動,那時誰吃飯了手快,誰就能把對方撩倒。
固長江一看,立刻拿起了筷子,火速地跟張長揚搶著吃,倆人只是一會功夫便把幾個菜和兩大碗白米飯填進了肚子裡。坐在他們隔離桌上的美國特工初時還在驚詐這倆人的吃像,待一明白這倆人吃完把飯後就要離開餐館時,他們立刻醒悟過來,馬上便也動起了筷子,只是這家餐館明顯偏心,一見是東方人面孔菜就上得快,所以等固長江他們吃完站起來要走時,天殺的,他們的第二道菜在這時才端上來!
沒辦法,他們只好扔下餐具跟著出了門,幾分鐘之後卻發覺肚子不對勁,未了時又拉又吐,只好慌亂中找到了一個廁所,躲進裡面個把時辰一個也沒出來,這大大削弱了格林。肯的力量。不過,在這個街區仍還是有著數十名針對他們展開行動的特工,隊長和張長揚倆人想要順利實馳計劃,把他們全都甩開還是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