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世者 第4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山的主人
    而法爾此時又是如何呢?他此時卻是在被一種名之為悲哀的情緒折磨著……他在自責著,自責自己沒有能夠做出正確的決定,沒有能夠保護好那些信任著他的人們。晨光騎士團只剩下八百人,精靈戰士更是折損大半…

    進而他又感覺到了責任,那必須要將剩下的人活著帶回去的責任!所以他選擇了留下,選擇獨自替眾人攔住這些聖石守衛的追擊……那是一個守護的心願!

    或許是這似曾相識的心境讓他回憶起了那曾經被他刻意遺忘的一招,從祖籍那獲得的先祖之遺訓再次迴盪在他的腦海中:「繼承我們的守望之名,守護是我們的職責…」

    「呵呵……我真是傻…居然一直以來都將那最強大的力量遺棄在了一邊,我也有懼怕的時候嗎……懼怕去回憶那是去戰友的時刻…」法爾口中喃喃自語,整個人卻緩緩飄向了空中……他的心中,則一點點的積聚著那種失去戰友的悲哀以及那守護的心願…

    在眾人驚駭的眼光中,法爾那綻放著金色輝煌的身體升入了高空之中,並且輕易驅散了他周圍的黑暗天幕,讓他身上綻放出來的金芒照耀著整座聖山……眾人忽然有了一個相同的錯覺,那便是法爾在這一刻似乎化身成為了一輪新日!

    「隕-星!」隨著法爾那低沉的聲音迴盪在整個聖山的區域,他已經化作了一顆金色的流星往那聖山的頂部墜落了下去……在這一剎那,整個世界似乎都一片寂靜,對著這顆金色的隕星,眾人感覺到了一種無比浩然的力量,一種讓人只願頂禮膜拜的衝動。

    所以晨光騎士團的戰士們率先單膝跪了下來,口中開始了他們那虔誠的祈禱……甚至是有些精靈戰士也在這個時候不自覺地跟著跪了下來,老瑪斯特駭然了,他清楚的感覺到,這股浩然強大的威壓,正是神的威壓!

    而那顆隕落的星辰也終於撞上了聖山的頂部……沒有任何的聲音,而那聖山的頂部卻好像遭受到了什麼巨大的壓力一般,被那股強大的力量壓迫著、塌陷著…那聖石守衛早就在碰撞發生的那一剎那便化作了縷縷青煙…

    緊接著,那碰撞之處爆發出了一陣刺眼的強光,下一刻,已經站在安全區域的眾人才感覺到腳下一陣地動山搖,還有那接踵而至的巨大衝擊氣流以及『隆隆』巨響……這便是法爾的力量嗎?…這才是星力真正的力量!作為祖籍中記載的最強一擊,作為那經驗傳承中守望者戰士們最後的手段,隕星便是幻星拳的最後奧義!不然法爾的先祖們,又如何與那就連各系神靈也為之奈何的域外天魔鏖戰?

    當碰撞過去,當漫天的塵土重新定下……出現在眾人眼前的,卻是那一個沒有了山頭的聖山!像是被某種神兵切過了一般,原本高聳而陡峭的山頭,此時居然變成了一個平整的圓台!而法爾那綻放著輝煌的身體,則孤零零地正站在那新出現的圓台上,顯現出的卻是那濃濃的悲情…

    在法爾獲得的經驗傳承中,即便是那時候的守望者戰士們,也是將這一招列為了禁技……這招雖然會在短時間內消耗大量的星力,對人體卻是沒有任何影響的,可為什麼還要將之列為禁技呢?這卻是因為每每使用這一招,總會勾起使用者內心深處的悲哀…

    但是法爾畢竟是法爾,達到幻星拳第五層的他已經擁有了足夠堅強的心智……所以當眾人再次爬上聖山,來到他的身後時,他已經通過自我調整重新平復了情緒,而剛才消耗的那大量的星力也在這個時候恢復了不少。至少他有把握在不動用『隕星』的時候對他的戰鬥不會有太大影響。

    「這……這是…」埃德洛來到了法爾的身後,他看著那被法爾『整容』後的聖山頂部嘖嘖稱奇,而更讓他驚訝的是……在法爾的面前,正是一個無比深幽的裂隙,通過他那感應敏銳的精靈之心,他立刻就明白,這所有黑暗的源頭,正是在這下面!

    「你們在這裡等著,我下去看看…」等眾人都來到了他的身後,法爾背對著大家有些低沉地說道……他顯然還在為剛才戰士們的巨大傷亡感到揪心。

    「說什麼呢?我們既然一起來到了這裡,憑什麼不讓我們一起下去?」貝莎摟著艾莉坐在貓兒的背上也來到了這山頂,卻聽到了法爾如此的話語,立刻就吵吵了起來。

    艾莉沒有說話,還沒有從那精神的創傷中恢復過來的她此時要不是有貝莎在身後扶著,恐怕早就從貓兒的背上跌倒下來了吧!她是倔強的,雖然沒有力氣說話,但是她那倔強的眼神卻顯示著她的決心……而其餘人此時也急急地向法爾表達著自己那不懼生死也要追隨他的決心。

    「大家不用如此,其實這下面除了無邊的黑暗,就已經沒有什麼危險的存在了,而這無邊的黑暗,卻已經不是大家身上的那塊小小石頭能夠抵禦得了的。這裡除了我和貓兒,恐怕沒人能夠抵受得住那黑暗的侵蝕吧!」法爾向大家解釋著自己剛才用神念探查所得的信息。可是真的沒有其餘危險的存在了嗎?當然不是,至少他就發現了在下面除了那黑暗的源頭,卻還有著一個神秘、強大,但卻又陷入沉眠的生靈!…想必,這便是那大山的主人吧!

    眾人聽到法爾這麼說,卻是一時間沒有了言語……他們都不懼死亡,但是他們卻懼怕自己在死後給活著的夥伴們造成麻煩!所以只能默認了法爾獨自下去的事實。

    雙手懷抱與胸前,踏足於那裂隙上方的虛空之中,法爾就好像站在平地上一般那麼凌空站立著……回過頭來最後看了眼艾莉那被淚水迷住了的眼睛…「嗖…」的一聲,他直直地落向了那不知何處是底部的深淵。

    不停地下落中,法爾觀察著這裂隙的四周…很怪異的,他在那一些特別狹窄的石壁上發現了一些不同……這一部分的石壁居然特別的光滑,似乎是有什麼事物常常在這裡進出一般!可是法爾明明是轟掉了整個山頭才發現了這個裂隙的啊!…轉念一想,他就明白了原委。這裂隙必然是通向那大山之主人的唯一通道,而這聖山不會無端變成這樣,必然是認為所致…那麼定然是導致這一切變化的人在離去前將那山頂的入口封鎖住了,這才使得他們在山頂找了許久都沒有結果,這才使得戰士們無端地犧牲了這麼多。

    縱然這裂隙似乎是很深,但是終究也有到底的時候……法爾能夠飛行,雖然還不是很熟練,但卻也讓他快速地接近著底部。正如他之前所說,這一路上並沒有其餘的危機,只是在到達底部的時候,他卻怪異的發現,裂隙底部的空間竟然是如此的狹小……只有十個平米吧,甚至還不如之前通過的裂隙的最狹窄處!

    在這一片漆黑的地方忽然亮起了一片金芒,將這狹小的空間完全照亮…四周都是土黃色的石壁,而在正中央的地面上,卻是有著一個即便是法爾的金芒都無法照亮的事物,那就是所有黑暗的源泉……一個漆黑的晶球…

    「這便是罪惡之源嗎……那麼就讓我來毀滅它吧!」法爾的臉龐上浮現了一絲冷笑,右手上忽然無比熾烈地燃燒起了一團最燦爛的金焰……他緩緩地向那黑色的晶球探出手去…

    「呲…」陣陣青煙冒起,金色與黑暗的力量激烈地交鋒著……可是那黑暗的主人畢竟不在此處,雖然透過晶球能夠傳導他的一些力量,但畢竟這樣的力量比之法爾那源源不斷的星力還是不夠的。所以包裹在黑色晶球外圍的金焰很快就破除了那黑暗的防禦,一直燃燒到了晶球最裡端…

    「卡嚓~」隨著這一聲的脆響,那黑色晶球上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痕……然後,黑暗消退了…

    ……

    「噗~」

    在大陸的東部,那黑暗的神廟中,那端坐於至高位上的王者忽然吐出了一口黑血,而他那黑寶石般幽亮的眼睛卻是綻放出了奪目的光彩…

    「最後一顆『黑暗夢境』破碎了…」嘶啞而低沉的聲音從他口中響起,使得他座下的那一排暗域強者們齊齊打了個寒顫。

    「吾主,為了那域外天魔的手臂,我們是不是付出了太多的代價?沒有了『黑暗夢境』的支撐,我們的暗域將重回陽光的照耀……除非能夠再做一顆。可畢竟這『黑暗夢境』的主要原料可是『黑暗之心』啊!除了上古時出現過,現在已經絕跡了!」一名手下站出來說道。

    「不必擔心,我們會有新的『黑暗夢境』…戰爭,也該要開始了!」黑暗的王者基爾馬丁站起身來,遙望著那大陸的最北端…

    ……

    這一邊,隨著法爾毀掉了那黑色晶球,他就赫然發現四周的石壁都在這一刻亮了起來!原本土黃色的石壁,竟然都開始綻放著那晶亮白皙的光芒!

    「呼…」不知是不是錯覺,法爾的耳邊忽然聽到了一個厚重的呼氣聲。

    不,不是錯覺,因為緊接著,一個如同來自於遠古洪荒般的古樸聲音就在他耳邊響起:「真是一場漫長的噩夢……幸而,現在夢醒了。」

    「您便是這大山的主人吧…很奇怪,如此強大的您,為何會被控制住?」法爾感覺到了這生靈的強大……他十分想用神念探查一下它的真正面目,可是他知道這麼做的話定然會被這古老而強大的生靈覺察,並引起它的不滿。

    「控制…不,我只是被人引導著做了個噩夢罷了…」那古樸的聲音中微微有些惱怒。

    「噩夢?」法爾有些不解……難道是這強大生靈要面子的說法?

    「千年之前,一個精靈族的小子將一隻手臂帶到了我的面前,說這是域外天魔的手臂,希望我能夠幫助鎮壓……我答應了。本以為這一定是個很輕鬆的活兒,卻沒想到這該死的手臂時時刻刻都散發著那無比暴虐、嗜殺的氣息,使我不得安寧。千年來,我為此沒睡過一個安穩覺!直到不久前,才有另一個皮膚有些黑的精靈小子來到了這裡,說是可以幫我看護這隻手臂並讓我安靜地睡一覺……我答應了,卻沒想到這是個壞小子,居然搞了個讓我不停做噩夢的東西丟在這裡,可惡…」古老地生靈忿忿地敘述著他的遭遇……法爾知道,千年前黑暗主神曾以生命的代價斬下了域外天魔的一隻手臂,卻沒想到那手臂居然還留存於世!

    很顯然大山之主人口中所說的那皮膚黑一些的精靈就是墮落精靈了,在他的眼中,恐怕每個精靈都像他的孩子一般吧,所以雖然語氣忿忿,卻並沒有那種雷霆之怒……而暗域的那些傢伙們要那隻手臂幹什麼?

    法爾還想要再從這聖山之主口中探詢更多的信息,可他卻失望了,因為這強大的生靈雖然擁有恐怕是這世界最強大的力量,可是他卻喜歡睡眠……它一生中大部分的時間就都是用在了睡眠上,雖然它似乎也很樂於解答法爾的問題,卻偏偏是一問三不知。

    ……

    黑暗的天幕已經從聖山的區域消失,原本黑霧覆蓋下的凋零全部顯現了出來,除了神諭林地的那一片翠綠,其餘卻是一副破敗的枯黃…

    法爾他們已經踏上了歸途……此行雖然成功的解決了精靈族的危機,但眾人卻也經歷了不少的生離死別。是以,一路上眾人的話都不多,一個個顯得情緒都有些低落。

    「吼~」忽然間,法爾的耳邊響起了一聲古樸而宏亮的咆哮……隨著這聲咆哮,他敏銳得感覺到了周圍的生機似乎正在被喚醒!

    轉頭看了下四周的夥伴們,卻意外的發現眾人神色如常,似乎一點也沒聽到剛才的那一聲咆哮。

    驀然,他似是有所感覺……轉身回頭,看向那聖山之巔…

    恍恍惚惚間,一顆純白而巨大的頭顱從那山頂的裂隙中鑽了出來……如同蛇類一般,它盤旋在聖山之上,整個環山的神諭森林敲好全部被遮蓋在它那巨大而修長的身軀下,它懶洋洋地在陽光下伸展著那巨大的身軀……豎起腦袋來仰天發出了一聲震動四野的咆哮:「吼…」

    法爾再次環視周圍,卻發現他身邊的人仍舊是對此一無所覺,似乎這一切只有他一個人能夠目睹一般……直到隨著這一聲咆哮,周圍的樹木、花草重新綻放出了綠色的嫩芽,剎那間,春回大地…

    「這是怎麼回事?」祖斯特驚訝地看著周圍爭相開放的花朵,看著樹枝上不斷抽出的新生枝條,下意識地問向了法爾。

    「大山的主人醒了,所以山中所有的生機也將甦醒…」法爾說著,卻是忽然失笑……因為他看見遠處的那聖山之巔,那將整座山峰都盤旋於身下的聖山之主竟然在發出了兩聲咆哮之後,又懶洋洋地打起了哈切,然後垂下腦袋似乎是又陷入了沉眠…

    這一刻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在那聖山裂隙之下的空間是那麼的狹小,恐怕那狹小的空間,正是這大山之主盤旋起的身體中留下的空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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