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走就走,我是那種遇事猶豫不決,思量萬分的人,但是一旦決定了,就會雷厲風行,不顧一切的去實行。和水寒他們商量後,我自個兒老實的呆在屋內,推脫身體不舒服,讓傲雪三人代我向方莊主說明了離去之意。
作為一莊之主的方雲鶴千思萬想,自是不敢怠慢了一國的太女,接到我要離開的消息,便馬上帶著兒子兒媳等人趕到景然居請罪。其實我知曉,名為請罪不過是求證我離開的真正原因。我輕然一笑,東扯西拉的說了一大堆場面話,不外乎感激,思家之類的借口。喧喧嚷嚷了半晌,見我露出疲倦的神色,半天都沒有套出我話語的他也只好率領眾人離去。
我心下明白,方莊主這一行為並不是因為懼怕朝廷的勢力,害怕劍客山莊因為一時的失誤而得罪於我,從而引來滅門之禍。恰恰相反,從他的眼睛裡可以看出,他是發自內心的關心我,想弄清楚我受了何種委屈。我暗自猜想,方莊主會有此一說,怕是夢這傢伙氣憤之下,說了些隱晦之語,從而引來了他的懷疑吧!
饒是我自認為定力非凡,卻在見到放蕩不羈的方逸時,心裡不自覺的咯登一響,目光頻頻的往他身上直掃。一不小心碰上他略抬的眼眸,像是被當場抓住的小偷一般,發慌發亂。何時,我如此在意起眼前的男子來了?
不敢再去追究心底深處的想法,我連忙收斂心神,逼迫自己將目光收回,極其冷淡的將臉撇到一旁,將不斷翻湧的離別愁緒強制壓下,趕走縈繞在心頭的傷感。既然兩人的情分已經了斷,又何必再糾纏不清呢?明日一別,怕是相見的日子便是遙遙無期了!如此也好,正好斷了念想。
自父親將莊內有臉面的人都聚到一起,到景然居請罪的時候,方逸就一直保持緘默。那日的情景,猶自歷歷在目,她的絕情絕義,冷了他的心,傷了他的情。他雖名為逍遙公子,看似對任何的事務都是漠不關心,其實心內比誰多要在乎。受不了她陰狠的話語,骨子裡的責任與心疼讓他火冒三丈,口不擇言,因此說出了許多傷人的話句。
後來,回到自己的屋子後,冷靜下來,仔細一想,卻又懊惱不堪。自己何嘗不瞭解她的性格,嘴上毒辣,凶狠,其實卻是最善良的人,時時刻刻都在替別人著想。這樣的女子,又怎會為了口舌之爭而去殘害他的親人了!怪只怪自己一時糊塗,說出了無可挽回的話語。
這些日子,她擺明了不想理他,所以才一直躲在景然居內不出來,他不是不懂情味的人,怎會不瞭解她的心思。為了讓她消氣,也就順了她的意,沒敢出現在她面前,惹她心煩,只盼她能夠想清楚,原諒了自己才好,誰知,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她要離開的消息。
站在飄蕩著芬芳氣息的景然居內,偷眼看著那絕美傲立的女子,好想誠心道歉。出口挽留,可總是欲言又止。害怕聽到她拒絕的聲音,更害怕見到她無情冷漠的眼神。畢竟造成今日這般的局面,終究是自己的錯。
終於鼓足了勇氣,趁眾人離去的時候,剛想道歉,卻不期然對上了那雙清冷陌生的眸子,一剎那間,方逸陡然明白,他和月兒無論如何都已回不去了。常常的一聲歎息,方逸生生將到了嘴邊的話語吞了回去,默默的跟上了眾人的腳步。
罷了,罷了,反正直到現在,不是都沒有弄清楚自己對月兒到底是何種感情嗎?既然糊塗,那就糊塗到底吧!
待眾人離去後,我總算鬆下了一口氣,抿了一口香茗,望著粉紅的紗幔出神。
「月兒,在想什麼啊?」莫水寒溫柔的注視著眼前的女子問道。她發呆的次數越來越多,也不知道心底到底在尋思些什麼。
「哦……沒什麼!」我笑了一笑,將視線移轉,對眼前溫雅如玉的男子嫣然一笑。其實,我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總是走神,內心深處好像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呼喚著我,那麼淒涼,清冷,情意綿綿。腦海裡也總是快速的閃過許多的畫面,或甜蜜,或悲傷,每次我想抓住它們,卻總是握不住,無力的感覺,錐心刺骨。
「月兒……」莫水寒將她攬入懷中,愛暱的低喃,心底有著淡淡的惆悵,她為何總是將自己的悲傷掩蓋住,而不與他們分享呢?難道在她的心底,不管有沒有將那名男子遺忘,他們始終都無法被放在心裡的第一個位置麼?
若是有一天,月兒記起了一切,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像現在這般擁著她,享受著屬於她的溫柔呢?
攬月閣傳來消息說,那名氣質高雅,似仙如神的男子在短短一個月內,以雷霆般的速度掃平了所有的障礙,當上了南風王朝的皇帝。從沒有想過,那位謫仙般的男子會有墮入紅塵的一天,會有心狠手辣,機關算盡的時刻。
本以為他不過是為了皇權而變得如此世俗,直到昨日收到他向耀日王朝求親的消息才知曉,原來機關算盡不過是為了守護愛情的手段而已。若說不佩服他的堅持,毅力,那絕對是假的。可若是真的被月兒遇見了他,記起了一切,月兒還會將他們三個放在心裡嗎?
想到那些未知的結局,莫水寒的心裡就如冬天裡的冰窖,寒冷一片,手臂不自覺的將手中的女子摟的更緊。若是這樣,他寧願月兒一輩子都不要記起來,做他們三人的好妻子,純愛人。老天爺,這一次就讓我自私一回吧!
「水寒,你抱的我喘不過氣來了!」不明白為什麼他會突然間將我摟的這麼緊,腰間傳來的力量讓我隱隱作痛。秀眉一蹙,我雙手拍打著他的胸口,抱怨道。
「對不起,月兒!」莫水寒慌忙鬆開雙臂,撩開她的衣裳就要查看,「讓我看看,有沒有傷到?」都怪他一時心急,竟然傷了月兒,真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