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和紫鵑吃過午飯,我們便急忙來到前廳,正巧黎叔他們剛把所有的東西搬完,擺好。門前早已經排好了長長的隊伍,男女老少,老弱婦孺,穿著薄薄的透風的衣衫立在風雪中,正眼巴巴盯著那些衣物。幸而搭了常常的茅棚,否則怕早已經成了雪人了。
看著他們瑟瑟發抖的身子,我心不由得一緊,將黎叔叫過了,吩咐他趕緊去找些大夫到裡間候著,若出現生病的情況,也好及時治療。
事不宜遲,我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門口,大聲說道,「對不起,各位,讓你們久等了!現在我就開始給大家分發,左邊是領衣服和棉被的,右邊則是米糧和熱粥,大家最需要什麼,就去哪邊領。放心,每個人都有份,所以大家不要擠來擠去,免得傷了人。同時,我也要告訴大家,不要一人領多份,替別人想想,同時天涯淪落人,大家彼此惜福,好嗎?」
「好,好……」人們紛紛點頭稱是,老老實實的排好隊,一個一個輪流著領著自己的衣物。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滿足的笑容,感謝上蒼的眷顧,來到我跟前的時候都淚眼朦朧的說著各種感謝的話語,讓我都招架不住了。
老百姓的要求真的很低,你對他好一點,他就會一輩子都記著你,護著你,真正應了那句話,「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今日的事我只當做是生命中一件微不足道的舉動而已,當時的我壓根兒沒有想到,這麼一個平常的舉動,居然為了贏得了莫大的殊榮和回報,讓我在以後的日子裡一直感歎不已。
「大家就都別再謝我了,越這樣我越覺得難受,沒有早點過來幫你們!」他們熱情真摯的感謝讓我都手足無措,羞愧難當,愈加覺得自己許多都沒做好,對著風雪中的人們說到,「還有,若是各位有親人或者朋友生病的,也請帶過來吧,我已經請了十幾個大夫為大家免費治療,就當對我來遲了的懲罰吧!」
「活菩薩啊……」沒料到,我話音剛落,眼前領衣物的人們居然齊刷刷的跪在地上,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你們快起來啊,快起來!」我慌了,一個一個跑過去扶,這大多數是我的長輩,哪有他們跪我的道理,這場面把我驚住了,人這麼多,沒法一個個扶起來,情急之下,只得對著他們「撲通」跪下了!
「林姑娘……」看著眼前絕美的女子跪倒在地,人們不由的驚呼,她怎麼……
「各位鄉親,我只是略盡了些綿薄之力,怎麼承受的起你們如此大禮了?你們都比我年長,是我的長輩,你們這樣不是折殺我嗎?你們若不起來,我只好陪著你們一直跪,跪到你們起來為止!」我倔強的跪在冰冷的雪地裡,任憑風雪無情的拍打我的面龐。
「姑娘,使不得啊,使不得……」人們懵了,活了五六十年,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富人,這林姑娘真是老天派下來的仙女啊!
林府的下人們見他們的主子跪下了,也紛紛放下手中的夥計,隨著跪在地上,紫鵑本想扶起自家的公主,卻看到那堅定不移的眼神時,瞭然的歎了口氣,也隨著跪下了。於是,在東城出現了令世人津津樂道了上百年的一幕,大雪紛飛的林府門前,錦衣著身的林府小姐對著一大批穿的破破爛爛的貧苦人跪在地上,美麗堅強,讓世人都為之動容,這樣的場面十分怪異卻溫馨異常。
冷夜早就她出來的時候,便已隱身藏於他處,不過卻也一直盯著這裡的一切,見那精緻玲瓏的女子居然會坦然的對著在世人看來低賤的叫花子跪下,冰冷的心再次入火山爆發一般熱烈湧動。她為何會如此的特別,彷彿在她身邊的人都是平等的,沒有富貴之分,沒有權勢之隔,難怪會有那麼多的優秀男子為之傾倒,為之癡迷,這樣的女子哪怕自己只能一輩子遠遠的望著,護著,也知足了!
震撼於這個場面的冷夜沒有發現,在他左側不遠的地方亦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神閃爍著詫異的光芒,若有所思的看著跪地的女子。片刻,人影一閃,飄然離去。
「大家都起來吧,別讓林姑娘凍著了!」一位老者打破僵局,高聲提議。
「好,我們都起來吧,林姑娘可是天上的仙女,我們得好好護著。」
「對,都起來,這輩子能見到林姑娘,我死也瞑目了……」
「說的好,老漢我也是這麼想的……」
林府前跪地的人們一個攙扶著一個,紛紛站了起來,七嘴八舌的議論著,那溫馨流動的場面,連寒冬也被捂熱了。
「月兒,起來吧!」饒是紫鵑見過大場面,也被這驚人場面給感動的淚花閃爍,這個月兒對著這些最下層的人們也跪的這麼理所當然,這麼理直氣壯。她堂堂的公主,居然可以真正做到與庶民同位,這可是在任何時代都見不到的啊!
我藉著紫鵑的力量站了起來,絲毫沒有發現人們心中湧動的驚濤駭浪,心裡一直慶幸著終於把這事擺平了。我已經完全忘記,在現代看來稀鬆平常的事,在這個等級森嚴的古代那可是堪比旋風啊!
事後很久,我才明瞭這事情的效應,可憐的我更是被紫鵑她們說的心兒亂竄,直問蒼天,幸虧那些人們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若明瞭,怕更是不得了了吧!
這麼一鬧,原本喧鬧的場面竟出奇的安靜,人們都靜靜的按序領著東西,沒有片刻的逗留,領了就離開了,決不讓後面排隊的人多等半分鐘。大家似心有靈犀一般,極有默契,原本移動的很慢的隊伍迅速移動,不到一個時辰,長的看不見尾的人龍就只剩下幾個了。
我有些咂舌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這太詭異了吧,怎麼他們都似忽然變的靈活了許多,行動那麼迅速快捷,大大超出了我原先預定的三個時辰的目標。
「紫鵑,你說他們怎麼突然變的這麼自覺啊,好像訓練有素的軍隊一般了?」我十分好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