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麼?還是監視?」扶柳離開玉石大床,站在下月面前。
「我讓你出去,你可敢違抗我的命令,你們恭稱我一聲聖女,是不是要聽命於我?」謝扶柳,原來你也有如此氣魄。
「屬下逾距了,只是君上的命令,屬下也不得違抗,還望聖女莫要為難了屬下。」下月下跪,她是只想聽命於聖女的,只是在她還是聖女的一天,她又不得不聽令君上的。
兩難境地。
「我就是要為難你,滾出去,我不要他的人伺候,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就是那個男人抓了她來,害的師父成魔,還害的自己不得不拯救深陷囹圄,備受煎熬的師父。
扶柳所以的怒氣都發洩在下月身上,變得無理取鬧起來。
「下月,既然聖女都發話讓你出去了,你怎可違抗?」妖孽的聲音傳來,扶柳僵硬了下身軀,抬頭,素白的袍子,銀質的面具,妖孽的眸子,扶柳想要逃避,卻發現無處可逃。
扶柳後退幾步,假裝鎮定地坐於石椅上,微微握緊拳頭。
「是,君上。」下月躬身退下,掩上石門。
「黑澤對你並不好,不是麼?」他也坐下,想要握住蔥白玉手,卻被扶柳不著痕跡的避開。
「師父,對我還不錯,你想要說什麼?」師父確實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關鍵時刻,師父從來沒有棄她於不顧,現在,她怎能做背信棄義的人?
「就算他對你不錯,只是他成魔注定已成事實,你是救不了他的,現在的他是個無心的人,無心的人注定沒有缺點,你要如何釋放了你師父?」他誘惑著,希望眼前的人可以不要這樣固執。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但是不管真假,我總要試著,試著將師父救出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卻突然發現這句話現在用在他們身上多麼不合理,師父,你就那樣不管不顧地救下了我,可知,我以後要怎樣面對你?若是痛苦,你何必強求自己?
或許你已經愛上了我?
怎麼可能呢?那樣的你,怎麼會愛上我?
上天又跟我開了個玩笑是麼?他讓師父你一時沖昏了頭腦,是不是我長得跟你以前的心上人一樣,肯定是肯定是的,我謝扶柳無才無德,唯一的容貌也只是上等,談不上傾國傾城,談不上風華絕代,怎麼能讓你愛上我?
我受不起的,絕對受不起的。
「若是你釋放了他,卻永遠救不出你師父,你可有想過要如何收尾?」可否讓她不要這樣固執,為什麼她固執卻從來不是為他?
「他也是我師父,或許他變壞了,或許他變得嗜血了,但他仍然是我師父,我知道的。」這個在現代叫做人格分裂,終還是有得治的,要慢慢感化他的,扶柳不想棄他不顧。
「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讓我妒忌,以前是蕭堯,現在是黑澤,我一直活在妒忌裡。」他惱羞成怒,捏上扶柳的下巴,恨恨說道。
「因為我不知道你是誰,我不瞭解你,如何讓我對你產生好感?」扶柳輕哼一聲,一個陌生人,也奢望她會愛上,是不是太好笑了點。
他鬆手,頹然地離開,孤寂的背影,扶柳卻沒有為他難過,因為,對於扶柳來說,他真的只是一個陌生人,是一個她不願意承認的陌生人。
和衣躺下,扶柳一刻不敢放鬆,瞪大眼睛,盯著床頂曼珠華沙。
月夜漫長,扶柳無心睡眠,披了件衣服便走出石洞,有小河,有亭台,樓閣,石桌椅,卻還是另外一個山洞。
曲曲折折的,扶柳沿著石洞裡的路口,往前摸索著。
越走越覺得前面寒氣逼人,想要回頭,害怕又遇上什麼事,卻鬥不過自己心裡那只好奇的貓咪,哆嗦著往前挪去。
終於,石門前,虛掩著,扶柳透過門縫往裡瞧去,裡面不會是在發生什麼重要的,機密的,大事情吧,因為往往越是有大事的時候,主人公們往往卻會忘了將門死死堵上。
扶柳瞇眼瞧去,眼珠轉了一圈,這才發現一石棺前跪著一抹白色,石棺之上蓋著的是透明的棺蓋,裡面音隱約躺著一個妙齡女子,莫非是這個君上的女人?
那他剛剛那一席話,又作何解?
「宮主,為何要讓我如此為難?是不是我變得貪心了,我不但想解了體內的蠱毒,甚至想要跟她長久,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可笑?」他工整地跪著,細細訴說著。
看來來的不晚,扶柳豎起耳朵,想要聽的真切,奈何,離得稍微有點遠,男人又是低低耳語,所以,不知道他說的是些什麼。扶柳只能徒增焦急。
「如果等她掌管了移花宮,如果她掌管了移花宮之後,我沒有聽命於他,我是不是依然會死,這就是宮主你一早就設定好的,不是麼?你私心裡還是偏向你的兒子,你說讓我去尋找麒龍的下落,你說不放心蕭堯掌管麒龍,我便去了,可是這麒龍卻注定要落到你兒子手裡,不是麼?」
扶柳伸進去半顆頭,肩膀也探進去大半,石棺前的人正說的動情,並未注意到門外還有一個人。
「你早就算好了,讓我去尋了麒龍的下落,只是沒想到聖女半路裡劫走了,不過你萬萬沒有料想到的是,你兒子竟然會有了情慾,就算是西敏那樣清淨的地方,就算他在那裡生活了15年,他遇到了她,注定逃不過這一劫,到時候,天下間,人人得而誅之的,就是你的兒子了,因為成魔,他注定殘暴不仁,注定嗜血成性,或許會被他愛的人所殺害也不一定。
你可有料到這一切,宮主,可有料到,我注定是個悲劇,可是你兒子,也注定會跟我一樣,黃泉路上,有了黑澤大師的陪伴,我總不會孤獨的。呵呵……」
他仰頭大笑,宮主啊,宮主,人算不如天算,你兒子已經成魔了,蕭堯第一個不會放過他的,我只需等著看好戲即可,你已經死了,死了那麼多年,你以為這個世界還會如你所願的發展下去麼?
不會了,不會了,除了蕭家男人永遠活不過35這一條,你的一切都不會那樣如意地發展下去了。
呃,這個躺在棺材裡的女人,他剛才叫她宮主麼?
她就是移花宮上一任宮主麼?
怎麼會這樣年輕?是有什麼駐顏藥麼?
扶柳怯怯地退開,好像沒有聽到什麼重要的事情,真是失敗。
「聖女,屬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下月跪在地上,她的責任只是伺候好宮主,當年老宮主遺留給她的使命也只有找到宮主,沒有其他,所以,她認定的主人也只有眼前的這一個小姑娘。
「不管我是說當講還是不當講,你都會想要講,所以,還是講吧。」扶柳擺擺手,抱著雙膝,悶悶地說。
「聖女,若是跟君上交-合,你便是移花宮的宮主,移花宮便由你接替管理,這是老宮主立下的規矩,所以,聖女若是想救了那黑澤大師,只要……您跟君上……即可,在那之後,君上也不得不聽命於你。」下月跪在地上,一字一句,扶柳聽得越發難過。
如果跟那個妖孽男人結合了,她便不得不接手移花宮。
如果拒絕,那麼師父永遠深陷囹圄,生不如死。
上天,你給了我選擇的機會麼?
好像,沒有。
是的,沒有,我謝扶柳從沒有幸運過。
都說人生有十字路口,看你怎麼抉擇了。
可是,我眼前的卻只有一條充滿荊棘的陽關小道,越走越黑,無人知道前路的坎坷?
「知道,退下吧,明日再說吧,今天真的有點累了。」扶柳和衣躺下,閉眼,滾燙的淚水翻滾而下,濕了衣襟。
怎麼辦?
我到底要怎麼辦?
沒有人可以幫我麼?
為什麼要我來面對這些事情?
這不應該是我要做的,不應該的。
我只想要過著朝九晚五的平凡上班族。
老天,我到底做了什麼孽,讓你如此糾纏不休。
我是個膽小懦弱的,不學無術,無才無德的單純女孩子。
為什麼偏偏選中的是我?
為什麼沒有跟我商量的情況下就擅自做主選擇了我?
我不要,我不想要,我拒絕要,可以麼?
蕭堯,你在哪裡?
我現在開始懷念你柔柔的笑,不管那笑裡隱藏著什麼?
我就是想念了。
可是,我想你的時候,你不在我身邊。
我知道,這是我自作孽,怨不得你,怨不得你,怨不得任何人。
當扶柳身著透明薄紗朱紅衣衫出現在他眼前時,妖孽的眸子瞬間變得窒黯,壓抑著不看向她。
這樣會讓他無力抵抗的,何人能抵抗得了她?
等她成了宮主,天下間男人都匍匐在她腳下,她的妖冶,她的柔情,哪個男人,不想擁她入懷?
可是,他注定只能擁有她這一次。
等她成了宮主,他還敢逾越麼?
可以造次麼?
扶柳眼神空洞,在他身下暈染成一幅妖艷的花,映和著他閃亮的面具,指甲摳進絲質的綢緞裡。
「君上,這個時候,還不能以真身面對我麼?」扶柳伸手去揭他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