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讓人幸福的……
害怕呢……
她真的幸福嗎?
…………
學長,學姐他們……
睡夢中的小米突然猛得一抽搐,她渾身冒著冷汗,不安地轉動,先前的情景又再一次襲擊了她,那些可怕的……
小米冰冷的身體緊緊地縮成團,縮在一邊不停地顫抖,那眉心中有一顆妖美的硃砂的人總是時不時的在她的心底浮現,然後是會長那血流滿面的痛苦的模樣……
「唔——」
小米一聲呻吟,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滑落,全身開始劇烈的顫抖,她死死抱住身體,記憶中的人和事像噩夢一樣糾纏著她,讓她不停地顫抖,害怕。
大家都很痛苦……
她一個人幸福好嗎……
…………
「唔——」
「小米,小米……」
小米的不安更加強烈,渾身抖動,驚醒了躺在旁邊的步非尚,他半躺著爬起,擔心地看著睡著的她,她滿臉的冷汗,整個人像嬰兒一樣的抱成一團,瑟瑟發抖。
夢中——
一個纖細,修長的身體,面對著她。
血紅的眼眸像是獅子盯住獵物一般地看她——
眉心的硃砂如火焰般的劇烈跳動和燃燒,
他擎著笑,笑得很慘白,很慘白。
鮮紅色的唇,就像是沾了鮮血一樣,令人發抖……
「……」
小米緊鎖著眉頭,臉色蒼白,不停地顫抖著,整個人像處於火海中一樣,大火燃燒著她的身體,那些火眼有臉,不停地爬上她的身體——
「唔————」
小米劇烈地掙扎,步非尚的雙手撫摩著她的臉蛋,替她擦去那些汗珠,可是這並沒有減輕她的痛苦,汗珠還是不斷的從額頭溢出。
步非尚自責的快要發瘋,到最後,他還是保護不了他,親手毀了她的是他啊——
「小米,小米……」
步非尚輕輕叫喚睡夢中的小米,他直接將她抱起,讓她躺在自己的身上,一手枕著她的腦袋,另一隻手輕拍著她的後背,像撫嬰兒一樣的安慰她。
「唔——」
小米的身體滾燙滾燙,全身不安地躁動著,她猛地抱住自己的腦袋,睡夢中的記憶讓她的頭像要爆炸一樣的痛,兩道細細的眉緊緊皺在一起。
步非尚見狀,他湊過去,用他清涼的唇吻上她緊皺的眉心,溫柔的猶如吻花兒一般,這股清涼才讓小米覺得好過一點,她漸漸安靜下來,緊繃的身體緩和,在步非尚的吻中,小米又一次慢慢地睡去,睡夢中,眉心依然鎖得很緊。
步非尚的唇離開小米的眉心,他靜靜地看著她的睡容,又眷戀地吻了吻她的唇瓣,把她重新放回床上,動作輕柔的像風。替她蓋好被子之後,他下床,走出房間,輕輕關上門,讓她繼續睡……
清晨的光懶洋洋地斜射著這個鄉村氣息的小屋,潔白的光線照射著屋內咖啡色的木地板,地板開始蒸發出水林的氣息。
步非尚來到廚房,打開冰箱,滿滿一冰箱的食物整齊地羅列在他面前,步非尚拿出二個雞蛋,放在手中細細把玩,一抹滿足的笑在他唇邊漾開。
她最喜歡吃香噴噴的荷包蛋了。
兩顆雞蛋在他手中落定,他將雞蛋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後又在冰箱裡找起其它的東西來,一包全麥麵包放到雞蛋旁邊,他又拿出一盒牛奶,一棵大白菜,再加上一罐甜甜的蘋果醬。
東西都差不多了。
步非尚圍上圍裙,可愛的皮卡丘圍裙在他身上,好像顯得不太協調。
他首先將雞蛋打散,然後把蛋倒入燒好的平底鍋中,一個金黃色的圓圈就在平底鍋中形成,蛋的香氣隨即散發出來,將這個原本冷清的小屋增添了幾分溫和。
「咕嚕————」
睡夢中的小米,聞到了廚房裡飄來的香氣,肚皮「自覺」地響起,她從睡夢中醒來,睡眼朦朧的下床,穿著可愛的小熊睡衣,打開房門。
她偷偷地溜到廚房門後,打開一條縫,從縫隙中偷看裡面,卻見到令她心跳的一幕,只見會長穿著可愛的圍裙,正在廚房裡做早餐,從他身上洋溢出來的氣息好溫暖好溫暖,好令人心動,這是她從沒見過的,就連昨天的笑容也是。
步非尚不覺再次露出一抹笑容,他轉過頭看向門口,對上小米賊溜溜的眼睛。
小米一個驚慌,趕忙躲在門後。
「小米,快進來,飯做好了。」
「唔~~~~~」
小米抿嘴進屋,一看到桌上滿滿的飯菜,小米張著小嘴,口水快要流出來了。
「嘿嘿嘿嘿……」
小米抓抓頭髮,乖乖地坐到餐桌前,肚子裡的蛔蟲很符合實際的一直開演奏會。
步非尚收拾完手邊的東西,在小米桌對面坐下,將盛有一個大荷包蛋的餐盤端到小米的前面。
「不知道你愛不愛吃這個味道,所以沒有多做,不過用來填飽肚子我想應該還是可以的。」
「不會,不會!」小米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柔順的頭髮被甩得飛揚起來,她趕忙咬了一口金燦燦的荷包蛋,由於過急,才剛出郭的雞蛋差點將她燙傷。
「唔!」
小米憋紅著臉,用雙手摀住自己的嘴巴,滾燙的荷包蛋在她的嘴巴裡出不來,下不去,熱氣直攻她的小舌,讓小米感到嘴巴含了一塊灼紅的鐵一樣。
「真是的……」
步非尚輕笑著,從茶壺中倒出一杯涼水,來到小米身邊,餵她喝下。
「唔呼——」
小米嘴巴裡的熱氣這才得以消退,她大大地鬆了口氣,口裡還是含著那塊沒嚥下去的荷包蛋。
「不要這麼粗心大意。」步非尚在小米身邊蹲下,這才得以和她平視,他疼惜的用冰涼的手點住她的紅唇,繼續說道,「快吐出來,不然舌頭會變得腫腫的。」
「恩~~~~」小米死命地搖搖頭,然後牙齒快速咀嚼口中的食物,一吞嚥,全進入了她的肚皮裡。
吃會長做得早餐,是天底下最奢侈的事,怎麼能夠浪費!
「……」
步非尚黑亮的眸子緊緊盯住她,像是在讀她的心思般,突然間,一向冰冷的眼底散發出奇異的光芒,讓他整個人變得柔和,他的十指細細撫摩過小米幼嫩的肌膚,輕而溫柔,十指好比錦瑟,弦上,溢滿了絲絲的疼惜,愛護和永遠也散發不盡的愛情……
小米的臉更紅了。
步非尚再次笑了出來,他滿足的從地上站起,十指離開她那紅紅的蘋果臉,接著用刀叉切了一小塊荷包蛋,餵進小米的嘴裡,小米迫不及待地咬住那口雞蛋,慢慢咀嚼。
「呵——」
步非尚地笑溫和的像野菊。
木製的地板,在日光的照耀下,不斷散發出暖洋洋的氣流,這個家變得好暖和,好暖和……
屋外,大片大片的雛菊花,嬌小可愛,泛著金黃色的光輝,靜靜地依靠在大地之上……
高大的絲柏樹,夕日翠綠的葉兒進入深秋而變得枯黃,隨風一吹,便稀稀疏疏地飄落下來。蒼勁的樹幹上,站立著一個白色的身影,溫柔如玉,笑如和風,湛藍的令人心醉。
白凌右手握著一瓶白瓷酒瓶,裡面濃郁的燒酒味渲染著他,在他白如羽毛的面容上,盛開了一抹紅暈,他仰望著清澈似水的天空,微張薄唇,將那瓶燒酒往嘴裡灌了一大口。
酒漬從他的唇角溢出,順著他完美的弧線欣然滑落,在他白色的衣衫上化開。
如此美好的景色!
他蒼白的如雪。
突然間,白凌胸口一陣搏擊,他猛得朝前吐出一口鮮血,令人驚艷的身子搖晃地從樹上倒栽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手中的白瓷瓶「平——」的一聲破碎。
白凌顫抖著身體,用手撐著地面,此時,醉意全部湧現了上來,令他的大腦什麼都不能思考,腳底一個踉蹌,他又被樹枝絆倒在地上。
他開始不停地吐!
兩道指痕深深扎進蒼老的樹幹內,纖細的指骨間變得蒼白,他將自己胃中的所有東西都吐了出來,此刻胃中早已沒有任何的東西,嘔吐出的是一灘泛著苦澀的液體。
白凌緊緊用右手抵制自己難受得令人發狂的胃部,他咬著自己的嘴唇,不發出一絲的呻吟聲,依靠著樹幹的左手微微顫抖,全身蜷曲成了一團。
「唔——」
白凌又猛得吐出一口血腥,他頹廢地倒下,趴在了滿地的污潰上,雪白的衣衫被染上了污漬,哪裡看到過這樣一句話:就像白色是世界上最純潔的顏色,同時也是世界上最容易被污染的顏色。他的世界此刻沒有聲音,靜到每一片枯葉落下的聲音形同天邊的炸雷!
「唔——」
白凌痛苦的在污漬上又捲成了一團,胃中一陣絞痛,他的眼中有著酸澀,他想哭,卻發現他的眼中竟然沒有一絲的淚……
「簡直是漏洞百出!」
在白凌倒地的上空,一陣清風捲起,一個妖艷的身影出現在那裡,他含笑的眼中,透著嘲諷,眉心的硃砂一片淒涼。
白凌瞥了一眼來者,眼中頓時冰冷了下來,他用手擦了擦嘴角的污漬,掙扎的從地上站起來,直對牙曉。
牙曉慢步走到白凌面前,用玉蔥般的手指點起白凌令人驚羨的臉。
「這種感覺很痛苦對不對……」
牙曉輕問。
「……」
「你們現在這個樣子,真像當年的我們,那個——以悲劇收尾的遊戲!」
牙曉湊近白凌的面容,挑釁的往他臉上吹了口涼氣,然後又笑著離開,「原本這次以為可以用圓滿的情節收尾的,在那個幸福的夢中,你也不是很高興嘛,那個夢中的生活的這麼自在。」
白凌煩躁的一把揮開牙曉的手指,藍色的眼底變成冰涼冰涼的。
牙曉如清風般退回原處,他雙手抱胸,妖媚的差點令人瘋狂。
「小米的腦中存在兩個意識,一個是她轉世後的意識,一個是開羅時代被步非尚封印了的意識,你想要哪個意識呢……」
「……」
「一個身體之內怎麼可以容納兩個意識,就像一座山怎麼可以有兩個獅王,所以就創造了那個夢,原本想埋葬掉現世的這個小米,可是……搗亂的人——總是層出不窮。」
「哼!」白凌冷笑一聲,「你說得搗亂者是不是也包括了愛……」
牙曉妖美的眼中一陣冷光,他皺了皺眉,妖紅的唇漸漸發青,許久他緊皺的眉才再次舒展開。
「如果不是紅裔她們搗亂,恐怕小米的體內現在早已是米芙洛狄特了。」
「你以為會這麼容易嗎?」白凌反笑地說道,「難道你忘記了,小米的記憶最關鍵的一把鎖!」
「……」
秋風橫掃,零零落落的枯葉在風的帶領下,在空中打轉,飄過兩人的視線內,陽光安靜地照耀著大地——
「哈哈哈哈——」牙曉突然間瘋了似的大笑起來,這種令人恐懼的笑聲,震動了在林中休憩的鳥兒,震驚了還在睡夢中的孩童……
沒錯——
他一直以來最痛恨的天使——
素女!
白凌歷眼正對牙曉,語氣冷得如尖冰。
「哥哥他其實一直是最至始以來最痛苦的人!」
「……」
扭曲的笑容僵硬在牙曉的臉上。
「他痛恨的明明是像你這樣奪走他最愛的惡魔,可是,他卻在愛死去時背叛了神,成為了墮落天使,到現在,我還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他明明最恨惡魔,卻還要背叛神呢!」
聽完白凌的話,牙曉僵硬的臉突然又扭曲起來,狂妄的笑聲更是不斷,攪亂了風的行跡,葉兒的落痕,他嘲笑的用他那妖艷的眼眸盯著白凌,凌人的氣息不斷從他身上發出,眉心的硃砂更是像灼燒到最高點的火焰,那股熱氣,要把周圍一切都融化。
「他為什麼要背叛神,哈哈哈哈哈——天使軍的首領,你不是一直以『戰神』著稱的嗎,擁有高人一等的智慧,超人的力量以及那讓人遙不可及的身份,這麼優秀的你為什麼連這種事還想不痛呢……」
「……」牙曉瘋狂地閃到白凌背後,妖笑著伸手臂環住他的頸項,玉蔥的手指點住他微微紅青的薄唇,湊近他的耳畔,張開嘴唇,一口往白凌右耳墜上咬了下去。
白凌一聲也不響。
牙曉鬆開他的耳墜,在他的耳際久久徘徊,妖美的唇中喝出幽蘭般的氣息:
「為什麼素女要幫助惡魔,成為神的罪人呢……答案——不就在你的身上嗎……」
「……」
「哈哈哈哈哈——白凌,那麼你又是為什麼現在要背叛神,成為我們的同伴呢……」「……」
有人說——
一個人最痛苦的時候,並不是在他哭泣的時候,而是——當他想要哭泣時,卻發現——
自己無法流露一滴的眼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