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不迷夢:惡魔的新娘 第7卷 黑色旋律—大結局篇 庫貝爾的夢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連他也開始做起夢了呢?

    在一片血泊之中,慘然地睜開火紅色的眼睛,炎鳩淒楚地望向不遠處的那口井。他試著動了動自己的雙腿,卻發現那兩條腿已經沒了知覺,失望的羞辱第一次襲擊了他,原來——他也會輸……

    炎鳩無力地趴在地上,再次閉上了眼睛,剛才所做夢的碎片又一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不覺——他笑了笑。

    如果是真的,那該多好!

    「你一定要隨時處於警備狀態……」

    警備?警備誰呢……

    至始至終,從他出生以後,他的母親就一直告戒著他,他的出生是為了某個人……

    「為了那個人的到來,所以你一定要隨時處於警備狀態,絕對——不允許有一丁點的脆弱!」

    所以,就為了那個他從來沒見過的人,他度過了非人般的童年,只為了訓練他的身手,他就曾被無情地拋棄到一個無人小島,與那裡的野獸想博命!

    那時,他好小,就在其他與他同齡的孩子在母親懷裡撒嬌的年齡,他被她無情地拋棄到了無人島。剛到那裡時,看著那架越飛越遠的直升機,他哭得很厲害,又拚命地大聲呼喊,她卻從沒回頭看他一眼!

    與其他的野獸想抗衡,從早晨開始,他便要不斷地逃跑,獵殺成百的猛獸,僅僅為了搶奪一小塊食物或一夜的休息之地,在大自然中,他逐漸地懂得了自然的法則,世間就是弱肉強食的,然後他開始不再哭泣,學會了保護自己,換上偽裝的面具,變得越來越強,強到可以不再需要那個女人的一抹笑容。

    當他再次見到她時,她笑了,露出了他從沒有見過的溫柔笑容,讚美之聲連綿不斷,不是因為看到他的歸來,而是看到了如此強大的他,所以她笑了,她為他擦身,修剪像野人一樣的頭髮,為他準備了豐富的晚餐,一切都像平凡的家庭一般,可是,那時候他早已不再需要她了,他故意在她面前撕破她買的衣服,踢翻她做得食物,只為了證明他——早已不再需要她了!

    她先是一怔,然後是更加開懷地笑,她讚美的為他鼓掌,直歎:他真的變強了!

    …………

    「到底誰變強了啊————」

    炎鳩撕心裂肺的一聲大叫起來,然後用胳膊蓋住自己的眼睛,使勁地哭泣。

    像個嬰兒一般,那麼的脆弱……

    其實……

    他也一直……

    想要被愛啊……

    像平凡家庭那樣,他只要她輕輕抱抱他,然後吻吻他的額頭,說聲她愛他就好,

    只要一聲——就好……

    所以……

    炎鳩手撐著地面,用盡上半身的力氣,使勁地向那口枯井一步步地爬去,沒爬一步都要付出超常的毅力,他顫抖地抬起右手,手指慢慢接近那口枯井的井沿,他至少要叫醒她……

    井沿所施的結界如驚雷般開始電擊著他,炎鳩痛苦地拚命咬緊自己的牙關,火紅的眼睛閃著堅毅的光芒——

    拜託了,快醒來吧……

    聲音真的很不可思意地,衝破了這個也外界隔絕的結界,傳到了裡部,裡面沉睡的人兒正開始慢慢的甦醒——

    「咕嚕————」

    庫貝爾的肚子打滾了一聲,響起,庫貝爾嘟囔著嘴巴,從地上爬起來,一張小臉皺著眉頭。

    她好餓哦~~~~~~~

    「看來,你已經醒了。」

    這時,在黑暗中,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庫貝爾小意識地望向聲音的來源處。

    一片漆黑的枯井裡,什麼都看不見,也看不清。

    「嗖——」的,幾團瞑火在四周燃起,點亮了井底,在一片昏暗的火光中,日月暝的身影在中間浮現。

    「咕嚕——」

    庫貝爾的肚子又一陣大叫,她又嘟了嘟嘴,整張臉如在水中浸泡過的白紙,皺巴巴的,天!她真的好餓哦~~~~~

    「撲哧——」

    瞑一聲輕笑,看到庫貝爾這個傻二楞的樣子,經常不禁讓她開心。

    畢竟——也相處了好幾年了……

    「明姐!」

    庫貝爾可憐兮兮地向她叫道,「我好餓哦~~~~~」

    「你想吃東西嗎?」

    「恩恩!」

    庫貝爾用力地點頭,把頭點得像撥浪鼓。

    「這也對——」暝走近庫貝爾,將她從地上扶起來,用雙手撫摩著她可愛的小臉蛋,「被這個結界一下子吸光了能力,肚子當然會餓。」

    「明姐。」庫貝爾皺著眉頭,疑惑地問她,「你是來殺我的嗎?」

    「……」暝輕震了一下,隨即她緩緩地點了一下頭。

    「啊,那就糟糕了。」庫貝爾搭垂下腦袋,有些苦惱,「我都沒有力量了,我不是一定會輸了嗎……」

    「你不會輸的,相反……」暝安慰著她,「相反我也不會贏!」

    「?」庫貝爾更加迷惑。

    「真懷念那段時光啊——」暝長長地歎了口氣,用力地呼吸著,「當我還是你們的店員的時候,那段日子真是快樂啊。」

    「明姐。」庫貝爾輕聲叫道,「我姐姐是你殺的嗎?」

    暝又正視著她,答道:「如果是我殺了你姐姐,你會恨我嗎?」

    「……」庫貝爾懂事地搖搖頭,「這不是你的錯,你必須和我們為敵,就像我們也必須以你們為敵一樣,大家都沒有錯的,錯的只是我們的立場是對立的。」

    暝怔怔地看著她,眼中有著淒涼。

    「你懂事了多了。」她欣慰地說道,「記得你以前你一闖禍,紅裔她常常使出全力來抓你,可是,怎麼也抓不到你,經常把她氣得生好大的氣。」

    「對呀,對呀。」庫貝爾開心地大叫起來,說到她以前的「豐功偉績」,可是數不勝數呢,「每當姐姐一有罵我,明姐總是來幫我。」

    「呵呵……」

    暝抿嘴輕笑了起來,笑容燦爛的像是星星一樣美好。

    時候真的非常非常快樂呢……

    可是——

    那抹笑容在暝的臉上消失,她的眼光中閃過一絲白光——

    那段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暝鮮紅的指甲突然間變得尖長,從她手中握著的庫貝爾的小手中,硬生生地穿了過去,血花飛濺!

    庫貝爾不哭也不鬧,就這麼靜靜地讓暝的長甲留在自己幼嫩的小手中,血順著她長長貫穿的指甲,一滴一滴地順勢滴落……

    「為什麼不避開呢?」暝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長甲刺穿那白皙的小手,語氣中有著疼惜。

    庫貝爾低下頭,盯著自己的小手,看到自己的手流血,她卻絲毫沒有感覺彷彿那雙正在滴血的手不是自己的樣子,她眼中流過一絲愧疚,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逃什麼呢,我已經沒有能力了……」

    「……」

    暝淒楚的幽咽一聲,這時一道紅光閃過,那道紅光就從暝的手心穿過,在那裡刺穿了一個血肉模糊的洞。

    庫貝爾驚駭!

    怎麼會這樣?

    「現在知道了吧。」暝笑著說,「紅裔她——其實並不是我殺得,她用她的死,來給我下了一個咒,那就是——當我傷害你時,在你身上造成的傷害會加倍反彈到我身上。這就是我剛才說得我們兩個誰也不會輸,誰也不會贏的原因。」

    庫貝爾倒吸了一口氣,她此時真的發狂了,臉上流露出從前從沒有過的驚訝,憤怒和痛苦,她一把反抓住暝的雙手,咆哮地問她:「為什麼,為什麼知道這麼一會事,還要來殺我呢,這樣你也會受傷啊!」

    「你……在擔心我嗎……」暝的雙眸中,突然流出兩道激動的淚光,她感受到了庫貝爾的憤怒,但她卻笑了!

    「廢話,哇——」庫貝爾眼中滲出了淚珠,她不停的朝暝大吼,「因為你是明姐啊——」

    「謝謝……」

    暝滿足地閉上眼,就在這時,在兩人的腹間一團火氣在聚集,將庫貝爾彈出,撞在井壁上,也同樣的,這道力量加注在了暝身上,與庫貝爾相同的部位,兩人的腹部全部燒成了一片灼紅。

    「為什麼呢?」庫貝爾無法動彈地倒在地上,腹部的疼痛讓她站不起身,「明明知道傷害我,你也會受傷,為什麼還會來殺我呢?」

    「因為……」暝依靠著井壁,坐在地上,她左手捂著自己的腹部,前胸的衣服也一片襤褸,嬌好的臉龐有著慘白,「在紅裔的咒語中,含有另一個玄機,必須由我來殺死你,別人想來動你,就會被咒印的力量加以消滅。在她把紅色獨角獸的血脈傳給你後,她就預言到,為了讓獨角獸脫離,我們一定會去找具有和她相同血脈的你,所以既然要死,當然也要托一個下地獄。」

    「……」

    「……」

    沉默,一種寂靜的氣息在兩人身邊蔓延開來,這個黑暗的井底,誰也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坐著,讓周圍的暝火點亮這個空間,給她們投下一個不長也不短的背影——

    在這裡,能感覺到彼此微微的心跳聲,這到底是怎麼一種無言的哀傷呢……

    「我剛剛做了一個好夢……」

    許久,庫貝爾打破沉默,漸漸冷靜下來。

    「……」

    「我夢見小米了,紅裔姐姐,炎鳩還有那個傻二楞的葉敏。」

    「小米,是黃金公主嗎?」

    「嗯!夢中好像是回到了開羅一樣,小米一家人過得好幸福哦!」

    「……」

    庫貝爾盯著自己一片嫣紅的雙手,繼續說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也許是我快要死了,所以才浮出那種幻覺,不過,那裡……真的好幸福哦——」

    「有時……讓人幸福的東西反而更加可怕——」

    「嗯!」

    庫貝爾輕輕點頭,「那裡幸福的簡直讓人變得空空的,那裡的一切,自己想要抓住什麼,摸上去,卻是飄渺的一片。」

    「……」

    四周用來照明的暝火頃刻間「忽——」變大,火苗隨著時間越燒越旺,在兩人的身上的火光也越來越明亮,直到這些火焰在兩人周圍燒成了一個大大的火圈,強勁的火焰將她們團團包圍。

    「火燒到皮膚的時候可能會有點痛,所以……你要忍耐一下。」對面的暝幽幽提醒她。

    「明姐。」

    「什麼事?」

    「為什麼——你要幫他呢?」

    暝「噗——」的一聲又笑出來,她含笑地看向庫貝爾,輕啟朱唇問道:「那為什麼你們要幫他呢?」

    「因為……」庫貝爾臉上閃過一絲開心的笑容,「跟著他很快樂啊!」

    「我們也是啊……」

    火苗「嗖嗖——」的開始竄上兩人的身體,先是衣服,再是白皙的肌膚,在那裡燒成了一片嫣紅,兩個帶著火星的人在烈火中,相互對望著,這一情景,就好像是當時那樣,小小的一個院子裡,櫻花樹沐浴在大火中,像是展翅的一隻鳳凰。

    「明姐,我時常在想,如果我們身上沒有開羅的血統,那麼這時,我們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的在一起,就像那個夢一樣……」

    暝先是呆楞一下,燃燒的火焰漸漸吞噬她的身體,竄上她的頸項,呆楞的面容沐浴在大火中……

    許久,在那紅色的火裡,突然開出一朵奇美的紅花,暝幸福,滿足,一聲輕輕地歎息,從那火紅的花兒中傳出:

    這個夢——

    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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