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該!」莫康看到他隱藏不了的痛苦,絲絲快意躥上心頭。
「你,媽的,有多遠滾多遠,否則見你一次揍你一次!」李開陽看著莫康囂張地離去,也沒有心思再追著莫康打。
該死的傢伙,讓我弄哭娜薇了,她到底為了什麼哭?不可能因為他罵了那傢伙幾句就突然流淚的呀。
他痛苦地搖搖頭,太陽如此猛烈,曬得他滿頭大汗。
「沐陽,吃吧。」池娜薇無精打采地夾菜給兒子,自己的飯碗卻粒米不動。她沒胃口。
「媽媽,我下樓去吃,行不行?」李沐陽小心翼翼地問。
「不行,飯要坐著好好吃,吃完玩一會兒去午睡。」池娜薇歎了口氣,放下飯碗,站了起來。
鏡子中,女人膚色雪白,朱唇豐潤,除了眼尾的淡細魚尾紋,她的鬢邊沒有白髮,和二十八歲的莫康對比,她哪裡算老牛吃嫩草了?
沒良心的男人,壞死了,為伊消得人憔悴他還要奚落我,明天開始努力找人嫁掉,再也不理他了。
李沐陽知道母親心情不好,也不敢輕舉妄動下樓去找李開陽,只好靜靜地從窗口偷偷往下望。
池娜薇失神地收拾著餐桌,轉身瞥見扔在轉角的購物袋,她疑惑地走過去拿起來一看,居然是生魚片和調料。
這時候要吃水煮魚?
他和沐陽去買的嗎?他們要煮飯?
李沐陽剛好走出來上廁所,見到她拿著購物袋發愣,落寞地說:「媽媽,爸爸說要煮飯等你醒來的,你很讓他傷心呀,雖然……雖然莫叔叔也挺好的啦,我看見爸爸,到現在還在下面,沒飯吃,好可憐!」
他可憐?我才可憐呢,沒人要,老牛吃嫩草,人又老還被嫌棄,他可憐才怪,自然有女人收留他,那卡車的粉嫩少女,難道他自己就不算老牛吃嫩草嗎?
池娜薇越想越生氣,壓下剛剛浮起的於心不忍和感動,讓他餓吧,餓了就走遠點。
「沐陽,去睡覺,你爸爸餓了會買東西吃的,別擔心了,保證你醒來的時候他乖乖地去上班了。」池娜薇挽著兒子,讓他午睡,忍不住她也順勢躺了上去。睡一覺好了,起來,把氣都忘了。
但是,她怎麼也睡不著,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沒有太在意年齡給她帶來的壓力,覺得衰老是自然的事,就算是老了,皺紋也是情感的積累和昇華。很羨慕那些白頭偕老又恩愛終老的夫妻,那些深深的皺紋,是歲月的痕跡,也是彼此愛的印記。
如果愛情可以數著皺紋計算,終老時,我皺紋滿臉,但是,我已經愛了你那麼多,這是多麼幸福的事。
哎,或許像他所說,我真的老了,該找個人嫁了。她也有壓力,世俗的眼光雖然已有所寬容,但是,對老女人的指點她還是有所感覺的,只是以前並沒有想到年齡衰老的問題,而不去在意而已。但是,為什麼是他來提醒她呢?他的話彷彿一把刀似的,不論過去和未來,都把她割傷。
手機短信鈴聲悠揚響起,池娜薇急忙拿起按開,是他!
看到他的號碼就像看到他的臉,生氣地想刪掉不看,驀然想起他買的生魚片,心漸漸柔軟,打開信息閱讀。
「娜薇,我好餓啊,給我送點吃的吧,或者……讓我上去躺一下?我也好累了,今天好早開車出發的。」
「老頭,學校門口有賣飯的,累了就趕緊開車回家吧。哦,對了,你的嫩花也等著你呢,別讓人家枯萎了。」
池娜薇快速地按著按鍵,諷刺了他一番她才解氣,但是,不可原諒,他太可惡了。
發出去,關掉手機,她可以安然地午睡了。原來是欠了這番譏諷讓她睡不著。
李開陽看到信息皺了皺眉頭,有點莫名其妙。
「娜薇,我是真的很餓了,虛弱無力得開不動車了,不信你到窗口看看。」
等池娜薇看到這條信息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
明明想漠視他的信息,一醒來惦記著的就是手機。急忙打開,她心頭一緊,沒穿拖鞋就走過去拉開窗簾,有點擔心他真的等了這麼久餓了這麼久。
這壞蛋,真的還縮在車上。
搖醒兒子,「沐陽,你不是想下去玩嗎?窩裡還有飯,我給你裝好拿到下面吃吧!」
李沐陽睡眼惺忪,喃喃道:「我不餓啊。」
「快點!」
噢,我怎麼想不到呢,爸爸可能還在下面,媽媽肯定是心軟了。
李沐陽偷偷地到窗口往下往,勾起一抹笑意。
李開陽等得虛軟乏力,反覆想著池娜薇為什麼流淚,越想越不知所謂。
他的手機響了,過了很久他才接起。
「什麼?我媽怎麼了?哦,好,好,我馬上來。」
無奈地瞥了眼六樓,他快速發動車子趕到醫院去。
李沐陽已經端著飯盒到下面去了,池娜薇忍不住從窗口偷偷觀望,那輛一直停著的黑色房車卻突然不見了。
她眨了眨眼,不太相信,但是,車子確實不見了。
想到自己一時心軟讓兒子送飯,他卻走了,池娜薇剛剛平復下來的怨氣又增加了幾分。
撩撥完我的情緒,現在目的達到了,拍拍屁股就走了。那麼大的一個人,我竟然還擔心他會餓死,可惡,再也不管他的死活了。
古韻思在李開陽走後就開始精神不振,食慾全無,兒子恨她,孫女也不是她的,她怎麼受得了打擊?
她幽怨地望著照顧著她的藍心雅,想著當年的算計究竟誰才是背後算計的人。藍心雅對她的好,她是從不懷疑的,像現在,她就親自照顧她,而不是讓傭人代勞。
但是,她怎麼可以跟別的男人生了孩子還賴他們家頭上呢?
「心雅,」谷韻思有氣無力地叫,「心雅,你對這個家是真心的嗎?」
「媽,我當然是真心的,你對我最好,我也對你最好,你還有什麼好懷疑我的?」藍心雅也幽幽地說,為了這個家,她也付出了所有,卻得不到他一點點的關懷,更不用說愛了。
古韻思沉默了一會兒,她幾乎要相信藍心雅說的是真心話了,但是,既然是真心,為什麼會生出誰也不像的女兒呢?古韻思很想相信藍心雅的話,但是,孫女的長相已經打擊了她所有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