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開陽走到球場,望著寂靜的校園,回放著今天和兒子打籃球的一幕,他微微笑著,今天,是他六年以來最為幸福的日子,失去的一切又重新回到他的懷抱了,仿如夢中不可置信。
雖然娜薇還在憎恨他,但是,他的想法從來沒有這麼清晰,該離婚了。而且,為了兒子的未來,他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在給別人當父親時,當得讓他愧疚,讓他悔恨,常常想拿把刀刺傷自己,以掩蓋悔恨之中的疼痛。他的六年就是在愧疚悔恨中度過的。所以,他才會沒有溫度地對李美美,對那個假女兒好,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多麼傷人,傷害他錯失遠在他方的孩子。他的父愛不能隨便支付,沒有這麼廉價,如同愛情,他只給他愛的人,對他的所愛慷慨。
六年了,他的鋒芒也被磨礪成圓了,更加懂得了付出而非佔有。可惜,他有所感悟的時候,娜薇已被他傷得遍體鱗傷了。
回到家,已是凌晨深夜,李開陽急不可待地第一次走向藍心雅的房間,重重拍了好多下,藍心雅才來應門。
起先,她的表情很不悅,等她看清是李開陽時,馬上驅走睡意,驚喜地笑著對他說:「開陽,你……你要進來嗎?」
她狂喜得口齒已有些不清了,六年了,這是他第一次來敲她的門。她永遠不會忘記,新婚夜,他竟拋下她,在外面泡女人徹夜未歸,第二天,還上了報紙頭條。
她以為,有孝心的他,她又有了身孕,答應娶她,是他的真情實意。第二天,她質問他,他竟然告訴她,他是故意的!他故意上報讓她丟盡所有的臉,他要把對她的厭惡弄得人盡皆知,讓她成為所有人的笑柄。
好恨啊,六年了,六年的分居生活,她和他,竟然連最起碼的同床異夢都沒有。哭訴過了,也向婆婆投訴了,他還是一如之前地傷害她,讓她現在是如此的心灰意冷。
但是,現在,他要對我好了嗎?他眼眸內那份熱烈的焦灼是因為我嗎?六年裡,他的眸子都是冷色的,何曾像現在這般溫暖焦盼!
「我來通知你,我和你的婚姻關係到期結束了。你要什麼條件儘管開口,雖然當初簽協議的時候我沒有寫下這個約定,但是,感謝你對我母親的照顧,所以,在我允許的範圍內,你提吧!」
「你說什麼?」藍心雅美麗的臉垮塌了,不相信自己聽到的。雖然他花天酒地,雖然他不和她同床,但是,六年了,他從來不提,而且他的女人也像衣服一樣一件換過一件,她以為,沒有人會像池娜薇那樣讓他牽腸掛肚,痛苦不堪又快樂不已了。哪個女人抓住了他的心?他難道不知道離婚會讓他的母親多麼傷心嗎?
「離……婚!」李開陽字字清楚地告訴她,對她受傷的表情,他不為所動。既然她當初費盡心思要嫁就該想到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你瘋了嗎?我不離,永遠也不離,死都不離。你是說笑話吧?離婚,你讓我和你女兒怎麼辦?你這個負心漢,是不是外面的女人更放蕩一點?她勾走了你的靈魂嗎?第二個池娜薇又出現了嗎?嗚,你要跟我離婚,我和你女兒怎麼辦啊?嗚——」
藍心雅哭得悲痛欲絕,以此融化他堅硬如冰的心,但她顯然忘記,他對李美美幾乎沒有關懷的情意,根本算不上份量。
李開陽冷哼一聲,嘲諷道:「你還哭得出來呢?說得真動聽,你也不仔細看看,她哪點長得像我李開陽了?」
藍心雅心中大驚,懼怕地審視著他,怕他看出什麼蜘絲馬跡來。穩住了情緒,她才小心翼翼地說:
「哪點不像了?不像能和你媽那麼投緣那麼親嗎?基因是隔代的,她雖然沒有遺傳到我們的美貌,誰知道是不是遺傳了我們的缺點呢?你媽都是這麼說這麼安慰我的。」
李開陽冷冷地笑著,暗想,真是不見黃河不死心啊。但是,他現在還不想揭穿她。
「你做好準備吧。」
李開陽冷冷地撩下話,轉身要走,藍心雅瘋了似的抱緊他。他這麼絕情,她還矜持什麼?她怎麼做都不能讓他滿意,那讓她自己強悍起來可以吧?
她八爪章魚似的攀扯住他,搜索他性感的薄唇,急喘著氣息,叫道:「外面的女人可以討你歡心,你為什麼不那樣對我?你為什麼不給機會給我讓你愛上我?」
李開陽拽住她的手吼道:「滾開!」
「不要,我豁出去了!」
「瘋子!」掰開她的手,厭惡地推她倒在地上,他諷道:「把你的媚功用到外面去吧!」
「開陽,你說什麼呢?太過分了,這麼晚回來還推打自己的妻子,成什麼樣了?」
古韻思聽到爭吵聲,走了過來,嚴肅不滿地責罵李開陽。
「媽,媽,你要為我作主啊,開陽又欺負我!」藍心雅爬起來,撲向古韻思,楚楚可憐地哭訴。
這樣的戲碼見多了也就不感冒了。李開陽淡淡地說:「媽,該說的我已經告訴她了,我回公司了。」
「開陽,回來!」古韻思嚴厲地喝道。
「你的心怎麼這麼狠呢?心雅體貼你,不過問你在外面的事,你回家還欺負她,你說得過去嗎?我都看不過去了,我替心雅感到委屈,你快跟她道歉。」
「道歉?媽,我不跟你爭了,現在還早,你回去休息吧。我們的事你別插手,過幾天,我會跟你解釋清楚的。」
李開陽說完,歎了口氣。
「事實擺在面前,還用解釋嗎?你捂著胸口問問你的良心,你娶了她,又不肯跟她同房,自己的女兒你也漠不關心,你說,你當丈夫當父親有哪一樣是合格的?」
古韻思越說越激動,藍心雅趁機哭得更厲害,古韻思更加溫柔地拍著她安慰她。
「呵,媽,一時說不清楚,給我幾天時間,我和她的關係我會處理的。這幾天公司忙,我就不回家了,你注意身體。」
李開陽說完,不再停留,開車出門了。
藍心雅見李開陽不理古韻思的勸責,心寒體涼,哭得更放肆了,她淒楚地說:「媽,媽,我該怎麼辦?開陽要跟我離婚,他要跟我離婚,離婚,就做不成你的媳婦了,嗚,媽,你一定要為我討回公道啊!」
「心雅,你說什麼?開陽要和你離婚?哎,他越來越過分了,心雅,你別哭,只要有我在,他別想過我這關,我一定不會讓他跟你離婚的。別怕,有我在。」
古韻思拚命安慰藍心雅,心裡也在責罵李開陽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哎,她的兒子怎麼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