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再一次讓隱傲軒震驚,他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給了他一次又一次的震撼。
「他們是本王的孩子,還用不著你來擔心,快點選擇吧,本王可沒有耐心和你在這耗著。」他眼角的餘光有些複雜的睥睨向兩個緊緊抱在一起的寶寶,心痛得厲害,他這是在動搖嗎?不,他不要這種心痛的感覺,他的心早就只有仇恨,他固執著勸說著自己。
「真是個惡魔……」沐影汐痛恨地咬住牙,咒罵道。
又是一樣的話,為什麼她們會如此相像,連臉上的倔強都是那般一樣。
「對,本王就是個惡魔,你反悔了嗎?道歉,本王讓你馬上離開。」心軟了嗎?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就說出了那樣的話,他的內心深處竟然想放她離開,竟然在呼喚著,不想讓她死去。
沐影汐那雙本應柔情似水的眸子,此刻卻填滿憤恨,她就那樣頑固而勇敢地與他對視著。
她不是一個喜歡恨的人,因為她明白仇恨一個人並不是在折磨對方,而是在折磨自己,即使在她被折磨得最痛苦的時候,即使是在容顏被毀、被迫離開時,她也從未真正想過要的恨著誰,而現在她竟感到了一絲絲的恨。
她排斥這種心靈折磨的感覺,其實她真的不想死,因為她還有所牽掛,因為她知道這個世上還有著牽掛她的人,她還有她的楚傲天,她還有她的寶寶,她的眼眸滑落到臂彎中男子的臉上,他還是那般美得妖艷。
「我願意代她去死,但是我有個請求,希望王爺不要傷害民女的相公,求王爺放他一條生路。」沐影汐的臂膀累得有些疼痛,她依然緊緊環著懷中的男子,看著他的眸子充盈著寵溺。
她的話,她的動作,她的眼神都如一把彎刀,一刀一刀割著自己的心,只是一眼,他便可斷定那個男子不是一般人,可是他無法確定那個男子的身份,他真的是她的相公嗎?他無心去管那個美得妖冶的男子是誰,他只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這個女人的相公。
「好,本王答應你,這場遊戲本不就沒有他的份嘛?」隱傲軒克制著自己內心抽走呼吸的疼痛,臉上再度劃出玩味的笑。
他不要自己的心再疼一分,他的心只可以為她而痛,因她而恨,而不是眼前這個陌生的女子,他隱藏在袖子裡的手緊緊握成拳,白色的骨節清晰可見。
「很好,謝謝。」她滿足地看著臂彎中的男子,嘴角彎起恬美的弧度,他給她的那段甜蜜回憶她不會忘記,她不在乎他的身份,地位,她只在乎他們曾今相遇。
清秀的眉角舒張開,眼眸中乾淨得不沾染一點塵埃,沒有淚,沒有痛,只有不捨,她的頭轉向寶寶的方向,不捨與疼愛,再見了,也許這就是她無法逃離的宿命,上天只是給她換了個地方,換了個死法,而結局終是一個。
她不恨,不恨老天又給了她這麼多的磨難,才讓她離去,她反而感謝,感謝上天在她死亡之前又給了自己這麼多值得回味的東西,這麼多難忘的回憶。
如果死亡只是她的宿命,好吧,她願意接受了,她愛過了,也被愛過了,只是心中的那份牽掛無法割捨,即使在這一刻結束了她的生命,他們的愛也不會消散,反而會永遠,永遠……
面對寶寶們懵懂的眼,她只是淺淺的笑。
小言痛苦地在地上掙扎著,已經昏死過去。
「希望王爺您可以說話算數。」沐影汐最後的目光又落回到那個男人的身上,她是在他的面前穿越而來,此刻又將在他的面前結束生命,這也許就是他們之間的宿命吧。
「來人,把這個賤婢帶回王府,找個郎中,這樣可好?」明明心痛得抽搐,明明不想她死,卻還是固執地堅守。他殘留在臉上的不是笑,而是害怕。
他在折磨她?還是在折磨自己?
人有時就是這樣,分不清恨與愛,也許一切只是意念中的習慣吧,而我們卻倔強的把這種習慣當做執念。
或許真的只有當花瓣凋零,樹葉脫落,只剩下一片淒涼之時,我們才能看清自己的心。
「謝謝王爺。」沐影汐滿意地點了點頭,眼眸清淡得中竟不帶有絲毫怨恨。
為什麼他會不恨自己,為什麼面臨死亡,她竟是那般的淡然,他突然有一種衝動,他很想知道她的過去,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就在他的思緒凌亂之時,沐影汐拔出了身旁侍衛的佩刀,冰冷的刀刃懸於身邊,而另一隻手還是緊緊環著男子。
他長長的睫毛依舊如兩把可愛的小扇子,肌膚白嫩剔透,唇雖微顯蒼白,卻仍是紅得誘人。
她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熟悉的呼吸,臉上掛著恬靜的笑,閉上雙眸,輕輕一吻,這是她留給他唯一的紀念,卻驚愕了在場的所有人。
就算他是她的相公,身為一個女子又怎麼可以在外面公然親吻自己的丈夫,而那樣不合時宜的動作在她做來,卻是那般唯美,給人一種意想不到的視覺震撼。
看見這樣的畫面,隱傲軒的心口痛得如同誰在抽走自己靈魂,她竟能勾起他強烈的佔有慾,他不要他吻任何男人,這個女子特別的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範圍……
沐影汐提起刀子,抵在自己嫩白的雪頸上,刀刃太過鋒利,只是輕輕觸上,就滲出了鮮紅的血。
閉上雙眸,她感到自己就像一隻白鶴將要飛走……
「不……」隱傲軒那句制止的話還沒喊出口,不知哪裡來的飛石,打掉了沐影汐手中的刀子。
「光當。」手上吃痛,刀子應聲落地,沐影汐疑惑地轉過頭,明媚的陽光下一襲熟悉的白衣,身邊跟著一個紫色的小精靈。
即使應對這樣的場合,他的臉上依舊那副風輕雲淡的笑,衣桷翩躚,恍如仙人。
她的臉上立刻綻開一朵無比燦爛的笑,希望就這樣出現了,他果然是她命中的救星。
花弄月與紫蘇動用輕功,只是幾步便到了沐影汐的身邊。
這樣兩個神秘人物的出現,馬上惹得隱傲軒身邊的那群侍衛一陣警覺。
魄的眸子瞇成一道線,時刻準備戰鬥。
紫蘇扶過沐影汐臂彎中的叮噹,為沐影汐減輕了負擔,兩個女子無需語言,只是眸光的交換,便可感到溫暖。
「花弄月見過七王爺。」花弄月微微欠下身,一個簡單的行禮,沒有絲毫卑微,也不會顯得太過無禮。
「原來是魔醫花弄月?怎麼,你也想來管一管這事。」隱傲軒恢復冰冷的面容,口氣清淡。
他對這個女人真是越來越充滿好奇,真沒想到,她不僅有個這般妖孽的相公,竟和魔醫也有關聯。
「你……」紫蘇剛要說王爺不要臉,搶了人家的寶寶,還要逼迫人家自盡,就被沐影汐摀住了嘴巴。
沐影汐輕輕搖頭,目光清靈,紫蘇明白她的意思,便乖乖閉上了嘴。
「弄月愚鈍,不知舍妹怎麼得罪了七王爺,竟惹得七王爺如此動怒,要將她處死?」花弄月心疼地看了一眼,雪頸滲著一道紅色液體的沐影汐,眼眸中還是那般乾淨,卻堅定得不可轉移,今天,他一定要將她安全帶走。
「魔醫的妹妹?她說她叫肖影,又怎會是魔醫的舍妹?」隱傲軒眼眸中流轉著睿智,語氣有些怪異地反問道。
「呵呵,是舍妹太愛開玩笑了,準確的說她不是我的妹妹,而是師妹,她的名字叫水影,而非肖影。」
「水影,那她不就是傳說中的邪醫?」隱傲軒顯然有些驚訝,沒想到自己剛才差點殺了的竟是近一年內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的邪醫。
「呵呵,原來王爺也知道,真是見笑了。」花弄月柔和的目光透著些許不易被人覺察的凌厲,打量著隱傲軒的臉,從氣色上來看他可以斷定這個男人剩下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年。
「一年之內,憑借驚人的醫術和絕世的容貌紅遍江湖,又有誰會不知她的名號,隱仙谷內還真是人才輩出。」隱傲軒話中有話,陰鷙的眸鋒斜睥了一眼昏迷的男子。
「七王爺真會開玩笑,不過看起來七王爺的臉色倒真的不是很好,好像是……」花弄月饒有興致地審視著隱傲軒的那張略過消瘦了的臉,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話語停在那裡,不再繼續下去。
隱傲軒的臉色一下子更加能看起來,他這是在威脅自己嗎?以花弄月魔醫的名號,他瞭解他有那個實力看出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只是他的膽子也真的夠大,竟敢用這個威脅自己。
隱傲軒本就陰森的眸子中迸射出殺氣,兩個男人,一個桀驁冷冽,一個放浪不羈,四眸相對,他們可以清楚地讀出對方的意思。
「七王爺,您看這時間也不早了,在下也該帶著舍妹告退了,打擾王爺的雅興了。」花弄月看了看天空,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向隱傲軒微微行禮,便帶著沐影汐等人轉身離開。
隱傲軒的週身凝聚起一團黑色的煞氣,雙拳緊握,胸口如岩漿在迸竄,然而直至他們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他也沒有爆發,反是在她脫離了自己的視線時,心莫名的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