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三娘聽完禹淵軒的講述,沉吟片刻,說道:「你就這樣準備離開萬疆,不再回萬疆?」
禹淵軒無奈的點點頭。
媚三娘怒道:「懦夫!」
禹淵軒全身一震,大聲道:「那你要我怎麼辦,要殺我的是我父親,他可以殺我,我又怎麼能殺他?再怎麼說他都是我的父親。」
媚三娘冷笑道:「這樣的人你還當他是你的父親?」
禹淵軒雖然當著父親的面前說過恩斷義絕的話,但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畢竟上百年的父子感情,不是說沒就沒的,禹淵軒不想知道為什麼父親要殺自己,何嘗不是給自己一個好的借口,好相信父親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雖然有些自欺欺人,但禹淵軒實在不願意相信父親會真的忍心殺自己,沉聲道:「是!」
媚三娘對禹澤仁並無好感,要不是他自己當初說不定就已經和禹淵軒在一起了,現在聽到他竟然要殺禹淵軒,心中更是憤恨不已,喊道:「好,你當他是你的父親就去中土,我去黎族,我倒要看看他禹澤仁為什麼要殺你。」
禹淵軒急道:「不行,你雖然比我厲害,但還不是我父親的對手。」
媚三娘冷笑道:「現在知道關心我?早些年做什麼去了,我現在的死活與你何干?」
禹淵軒知道自己負媚三娘太多,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但他不能看著媚三娘孤身去黎族犯險,當即道:「你怎麼說我都行,打我罵我也行,就是不要去黎族,算我求你。」
媚三娘神情微動,她知道禹淵軒從來沒有求過自己什麼,聽到他軟語相求,心中有些想答應,但是想到禹澤仁,她又憤恨不已,怒道:「不行,我定要去黎族看看。」
禹淵軒見無法勸說媚三娘,說道:「好,既然這樣我們一起回去,要死也死一起。」
「哼,你是不是放心不下黛麗絲想帶她一起走?」媚三娘挖苦道。
禹淵軒臉色微紅,他確實有這個意思,此時也不好解釋,只是說道:「我是怕你出事。」
「鬼才信你!」媚三娘說著,已經向回趕去,禹淵軒知道她隨時都有可能去黎族,當下也不好獨自離去,連忙跟了上去。
媚三娘回到住處的時候,正好看到欣緣一人在園中澆花,笑道:「妹子也喜歡小黃花?」
欣緣笑笑,回道:「我是什麼花都喜歡的。」
禹淵軒隨後趕到,低聲道:「沒想到你還種著小黃花,我……我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媚三娘當初和禹淵軒在一起的時候,禹淵軒喜歡小黃花所以她就在自家院前種了許多小黃花,如今過了這麼多年,禹淵軒沒有想到媚三娘還種著它們。
媚三娘突然一掌揮出,園中的小黃花頃刻間全部被吹走,只留下光禿禿的土壤,氣惱道:「誰想種了,我早就想拔了重新種些紅花,只是一直沒空而已。」說完,大步走回房間。
欣緣知道媚三娘的脾氣,對禹淵軒一笑,微微欠身,說道:「小女子欣緣見過這位大哥!」
禹淵軒隱隱覺得欣緣的名字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在那裡聽過,見欣緣青春靚麗,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柔性之美,心神一蕩,不禁想起黛麗絲,神情一暗,連忙回道:「在下禹淵軒見過欣緣姑娘!」
「禹淵軒?你就是禹淵軒?」欣緣奇道。
禹淵軒不解,他的名字在萬疆雖然有名,但很明顯欣緣是中土人士,沒有想到她也會知道自己的名字,心中不禁竊喜,笑道:「正是在下。」
欣緣笑道:「你沒事就好,楊……楊師弟還一直掛念你,怕你去蛇窟遇到意外。」
禹淵軒一楞,回想一下,隨即恍然,笑道:「原來楊兄弟是欣緣姑娘的師弟,欣緣?我知道了,楊兄弟要找的人就是你,看他當時著急的樣子,你們關係一定不一般吧。」
欣緣臉色微紅,沒有答話,算是默認,看院中被媚三娘給弄的一片狼藉,隨即收拾起來,說道:「你進屋看看媚姐姐吧,我在這裡收拾一會。」
禹淵軒看出欣緣神色有些扭捏,知道女孩子臉皮子薄,不好再說什麼,微微一笑,走進房中。
欣緣在雲海後山的一塊地方種植了許多藥材,對於這些事情並不陌生,拿起旁邊的鋤頭整理起花園來。
禹淵軒來到房中,上次來這裡還是他成親前的一段時間,如今相隔十多年,屋內的一切都沒有多大的改變,有的只是自己的心境,憑空的生出許多感慨。
媚三娘收拾好要帶走的東西,通通放到自己的儲物手鐲後,看到禹淵軒進來,說道:「你要不要休息幾天,我們過幾天再去黎族。」
禹淵軒看到媚三娘關切的表情,激動道:「我們不要去了,一起離開萬疆不是更好。」
媚三娘搖搖頭,說道:「不行,你不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我想。」
禹淵軒無奈道:「那讓我休息幾天吧。」
媚三娘知道他是想拖延時間,不過她也看出禹淵軒神情憔悴,想來這些日子亡命的生涯早已經累壞了他,讓他休息幾天也是好的,隨即道:「你的房間還在,你去那裡休息吧。」
禹淵軒心微微一動,稱謝一聲,轉過身來到左手邊的房間,推開門,屋內的一切都沒有改變,一盆小黃花放在窗邊,隨風搖曳間送出陣陣清香,看著一塵不染的房間,禹淵軒一雙虎目中流下熱淚,或許是實在太累,或許是找到家的感覺,他一頭倒在床上就睡著了,修真之人雖然可以不用睡覺,但是他的精神連日來一直緊繃著,此時已經到了極限,睡著也不稀奇。
媚三娘在房間外看到睡著的禹淵軒,眼神由冷轉暖,上前給他蓋上棉被,悄然關上門,走到院外。
「媚姐姐!」欣緣停下手中的活,對媚三娘笑道。
媚三娘見欣緣雪白的衣裙上沾了些泥土,笑道:「這些事情留著我做就行,你看你衣服都髒了。」
欣緣看看自己的衣裙,笑道:「我早就習慣了,姐姐未必有我做得好哦。」
媚三娘定眼看去,院中的土壤已經翻新一遍,連被自己打飛的木柵欄也被欣緣弄好,看到放在一邊的小黃花,奇道:「妹子不會是要重新種這些小黃花吧?我說了不要的。」
欣緣笑笑,反問道:「姐姐真的不要?」
媚三娘當時只是生氣才將小黃花打飛,要是真的不要,她十多年前就不要了,何苦留到現在,佯怒道:「隨你,你種好了,我再拔掉就是。」說完獨自回房去了。
欣緣知道媚三娘沒有真的生氣,笑了笑,繼續手中的活,看著一顆顆小黃花重新種植在院中,她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不知覺的晚霞已經照在她的身上,夕陽也只留下最後一縷光線。
楊三一言不發的站在院中,看著還在那裡勞作的欣緣,出奇的心中一片寧靜,看看四周的環境,心神恍惚間好像回到童年一般,相似的房間,相似的院落,相似的環境,只是在那裡種植花草的卻不再是那個佝僂的蒼老身影……
欣緣將最後一株小黃花種植完後,欣喜的拍手道:「大功告成!」說完站起身,回過頭,見楊三在自己的身後,先是一怔,接著奇道:「你什麼時候醒的,毒傷好了嗎?」
看著臉頰上有些泥土的欣緣,楊三心中一暖,指向一邊的臉盆,說道:「你先洗洗臉吧,我的毒已經沒有大礙。」
欣緣看向一旁還冒著熱氣的暖水,知道是楊三特意給自己準備,微微一笑,上前洗完臉,眼前出現一面巾,隨手接過擦完臉,轉過身對楊三道:「伸出手。」
楊三不解,但還是依言伸出手,欣緣伸出白蔥般的玉指按在楊三的脈搏之上,神色專注,最後露出笑容,說道:「你的恢復能力真好,這赤練蛇毒一般人中了就是有解藥少說也要休息三天的,沒想到不到一天你就好了。」
楊三呵呵一笑,說道:「我楊三何許人也,怎麼會是一般人,區區赤練蛇毒算什麼。」
欣緣笑道:「都被咬了,還嘴硬,什麼時候真的重毒不治……」說到著,欣緣突然轉言道,「呸,呸,瞎說什麼,佛祖莫怪,欣緣無心之語您千萬不要聽進去。」
楊三見她樣子可愛,笑道:「你什麼時候開始信佛了,掌門師伯要是知道,鬍子恐怕都要氣的翹起來了。」
欣緣想想明言真人鬍子翹起來的樣子,一時忍不住毫無形象的大笑起來。
媚三娘突然道:「小點聲,你們小兩口談心多少注意點別人的感受,還有人在睡覺呢!」
欣緣臉色通紅,低聲道:「姐姐!」
媚三娘笑笑,不再言語。
楊三看欣緣尷尬,連忙問道:「誰在睡覺?」他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有人在房中,只是禹淵軒已經睡著,身上沒有能量波動,所以楊三沒有感覺出那人就是禹淵軒。
欣緣簡單將禹淵軒的事情說出,聽到禹淵軒沒有事情,心中一安,雖然有些去看看他,但想到對方逃避追殺,此時好不容易睡著,自己不便打擾,也就忍住不去,而是回到房中再次謝過媚三娘的救命之恩。
媚三娘笑道:「不用謝我,你以後只要不虧待我妹子就行,我可告訴你,我可是把欣緣當我親妹子的,你要是對不起她,小心我饒不了你。」
楊三苦笑一聲,知道媚三娘一心想撮合自己和欣緣,不好回話,而是問道:「之前聽禹大哥說自己被他父親追殺,媚姑娘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媚三娘一怔,一時沒有回話,欣緣始終不知道禹淵軒到底為什麼找媚三娘,此時也凝神靜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