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菱深知,若是她把這件事說出去,必定會被夏雨心殺死,她瞭解夏雨心,實在是太瞭解了,那個深藏不露的女孩,夏雨心真的會殺了她!
日子似沒有任何的轉變,瞿緩凝的丈夫第二日回來,兩夫妻仍是相敬如賓,在外人的眼中他們就是一對模範夫妻,恩恩愛愛。
三個月後,瞿府傳出了一則喜訊,四年沒有任何懷上的瞿緩凝終是有了,這讓瞿老爺激動得當天就酬謝天神,就連瞿緩凝的丈夫也是開心的直誇瞿緩凝。
但是,知情人都知道,這個孩子的生父另有其人。
瞿緩凝自然也清楚,只是,她現在完全陷入了這份驚喜中。她終於要做娘親了。
隔年,初秋,瞿緩凝產下一子,取名瞿麒。
瞿麒長得粉雕玉琢,是個人見人愛的男嬰,瞿緩凝更是將他呵護如至寶,只可惜她的丈夫卻在第二年就因病過世了。
瞿老爺,只歎老天爺的冷酷,瞿氏一直人丁單薄,一脈單傳。
在瞿麒滿二週歲的時候,趙國傳出了一件大事,說是秦國的質子要回秦國了,說是秦王病重念及親子,必須要馬上返回。
不知為何,那日瞿緩凝心裡頭就是無法安定下來,帶著夏雨心與楊華菱又去了觀音廟。
大街上人山人海,百姓爭相前來,瞿緩凝的馬車也被迫停留在街角,只等那隊伍過去。
瞿緩凝撩起了車簾,往外望去,黑壓壓的都是人,似乎除了人再也看不到別的了。
這時,從前一人騎著馬兒正昂首挺胸過來。
瞿緩凝震懾在那一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黑瞳當中,適時邊上傳來低語:「快看快看,那人就是質子,沒想到竟會是這麼俊朗的青年啊。」
「可不是,聽說當年被送入趙國當質子的時候,才幾歲,這都十幾年了吧,那馬車裡的應該是那位夫人吧。哎,真可憐啊。」
「好了好了,別說了。」
瞿緩凝呆呆地望著那道遠處的身影,質子,他居然會是秦國在趙國的質子……
「這次是趙政欠你的……」
趙政,聽聞質子確實單名一個政字,嬴政……
哈哈……嬴政,原來那人就是嬴政,瞿緩凝臉上漸漸地揚起了一抹扭曲的笑。
在車內的楊華菱把瞿緩凝的神色看在眼中,她自然察覺到了什麼,當那名質子在車前駛過時,小姐的臉色就變了,這實在是太明顯了。
夏雨心不動聲色,卻將瞿緩凝的神色清楚的看在眼中,沒想到那夜的男人,會是嬴政。
師傅若是得知這則消息,會如何?
目光不由看向自己抱在懷中的小男嬰,那張粉嫩嫩的臉蛋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想要親上一口,麒兒,你到底是幸福的還是不幸的?
未來,等待你的又將是什麼?……
*
嬴政返回秦國,使得其餘六國又惶惶不安,特別是趙國,深知這十幾年來,對嬴政母子兩的待遇早已讓嬴政埋下了深深地恨意,報復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
這是,窺覬九色石的人也在逐日增多,瞿府在邯鄲城顯然已經呆不下去。
秋,天干物燥的季節。
「失火了,失火了,快跑,快跑啊!」
「小姐,快走,失火了,快離開,快!」
「我爹在哪裡?爹!」
「小姐,來不及找人了,快走,走!」
火勢毀天滅地般的燃燒,瞿緩凝被夏雨心拉著往外奔竄,大火卻像只兇惡的野獸緊緊追著她不放,張大了嘴吐出駭人的烈焰毫不留情的撲向了她。
瞿緩凝駭然的睜大了雙眼,整個人僵直的躺在床上,雪白的額頭上冷汗直流,驚悸全寫在她臉上,好一會兒後她才能轉動眼睛看著四周,在昏黃的燈火下,看來熟悉卻又有些許陌生的環境帶她回到了現實,她人正安全的躺在床上,原來又是一場惡夢!
然而,這個夢卻是真實的存在,那是發生在一月前的事。索性的事,這場大火除了燒燬了瞿府大宅,倒也沒有人員傷亡,只是瞿氏已經無法再在邯鄲待下去,那又當何去何從。
瞿老爺整個人像是蒼老了許多,他六神無主,只歎老天爺的不長眼,要滅他們瞿氏一門。
瞿緩凝抱著瞿麒,望著窗外,這一月來她時常會做那個夢,夢中那個人來接她了,是的,他來接她了。
為何,心裡頭所想要去的地方只有一處,只是想要離他近一點……
而兩個月後,咸陽城傳來了秦王駕崩,嬴政登基的消息。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原先就安排好的。
*
半年後,在瞿麒三歲生辰之際,瞿氏入駐咸陽城。
那年夏雨心與楊華菱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二八年華,正是花季的年歲。
夏雨心已在瞿緩凝的身邊整整四個年頭,在這四年裡,她明白自己的身份與身上所背負的使命,然而在面對瞿緩凝那張溫柔的臉時,她始終沒有下手,然而一切又在一場大火中化為了烏有。
瞿氏一夜間毀於一旦,瞿緩凝與瞿老爺也在大火中葬身,只有瞿麒下落不明,然而其間楊華菱也在那段時間內消失於茫茫天地中。
至於後面瞿麒如何回到咸陽,又如何成為嬴政的兒子,而那夏雨心與楊華菱又如何了,趙七七並不知曉,那人說道瞿氏被毀時,被從外奔來的巧蓮所打斷,說是華陽夫人來了。
那人只是讓巧蓮先去迎接,而她則是按動了床邊上的按鈕,床榻一個側轉,裡面赫然是一條暗道。
趙七七望著那人的臉,她伸出手:「跟我一起走……」
那人卻給了她一個笑容,然後是搖了搖頭,她說:「我不能離開,這裡有奴婢必須要去完成的事,小姐若是奴婢能活下來,一定會去找你,後面發生了何事,恐怕也只能待到那個時候了。」語落,她沒有理會趙七七伸出的手,就按動了床上的按鈕。
床又一次轉動起來,趙七七想要阻止卻為時已晚。
只聽得從外傳來了一道尖利的叫聲:「本夫人還真是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