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鎖妾 契約【九夜烙】 【百戰不殆】
    長日將盡,夏蟲也倦了,人亦是倦了,懶懶地就像是要這樣沉睡了過去。

    贏麒不知自己何時竟是迷糊了去,待醒來,身邊的人兒不見了。驀地,從地上坐起,額頭隱隱作痛,像是有何物在裡面敲擊著,就連那視線也變得朦朦朧朧,好半晌才轉為了清晰。

    就連那天也以轉為灰色,夜將臨。

    這時,從前頭一團人影飛撲過來,重重地撞進了贏麒的懷中,兩人就這般往後倒去,贏麒茫然的望著壓在他身上的人兒,伸手扶住她的肩頭,緩緩地坐起身。

    趙七七一手摀住額頭,一手握緊,嘴中發出咿咿呀呀聲。

    贏麒勾起趙七七的下頜,問著:「撞疼了吧。」

    趙七七眼中一片清平,並沒有預期的淚跡,她只是眨動著眼睛,望著贏麒,而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伸出那只緊握的手,攤開在贏麒的眼前,說:「你看,它不動了,不知道怎麼就不動了……」

    贏麒低眼瞧去,那只蝴蝶已經奄奄一息,那在身後的翅膀不知何時被折斷了,軟軟地躺在身側,無法再展開。他眉宇微微一蹙,問:「它是翅膀受傷了,所以才不動的。」

    趙七七似懂非懂的又看向自己手掌心中的蝴蝶,喃喃道:「翅膀受傷了嗎?是七兒的錯……都是七兒的錯,蝴蝶才會受傷的,它是不是再也不會飛了呢?……」這話帶上了幾分的哽咽,本是無波的眸中也慢慢地泛起了濕潤。

    贏麒揉了揉額頭,對於趙七七那帶泣的問話,他竟不知要如何去回答。

    趙七七把蝴蝶往贏麒的面前一挪,更為貼近他說:「你看,它不動了,翅膀壞了,怎麼才能好?七兒想要它好,想要它陪我玩。」

    贏麒一手扶住趙七七的肩頭,微微扯動了下嘴角,「它動不了。」那蝴蝶分明已經死了,死了又如何讓它動?

    「動不了嗎?為什麼?為什麼動不了?」趙七七好奇的望著手中一動不動的蝴蝶,忽然伸手硬是扯了扯那依然沒有生氣的蝴蝶,見它真的不再動了,「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七兒乖了,一會讓他們在抓一隻給你。」贏麒的頭更為的疼了,他拍著趙七七的那顫抖連連的肩膀,試著去安撫。

    趙七七捧起死去的蝴蝶,垂下眼簾,透明的淚水彷彿是月光的碎片,流過夜色的眸子:「它死了,不會陪我玩了……它死了……」淚珠子濕了蝴蝶的翅。哭泣的聲音像是晚風中的幽幽的長簫,迴腸百結。

    贏麒攏住趙七七的手,遮蓋了蝴蝶的屍體,他的嘴唇落在趙七七的眼角,一點一點地把淚水舔乾,他喃喃地道:「沒關係的,還有我呢,我陪著你呀,七兒。」

    「它死了……」趙七七脆弱地抓住了贏麒,冰冷的手指抽搐著,就像是溺水的人攀住那塊浮木,死也不肯放手,「它死了……」

    朦朧的夜色中,贏麒擁抱著她,溫柔而憂傷地對她說:「沒關係,我還在呢,七兒,你有我就夠了……夠了……」

    *

    淡月如勾,長階外敲起悠悠的梆子,三更天,東院書房依舊是華燈高掌,紅燭的灰燼在琉璃盞下沉澱,荊軻站於案前,研磨著墨硯,夜已深,人未眠。

    柳成蘇微曲著身,將手中的折子呈給上座的贏麒:「王爺,這是蒙恬將軍剛從邊關傳來的戰報,吃緊得很。」

    贏麒接過奏折一覽,冷笑道:「這蒙恬都去了已有三月,竟是縷縷挫敗,莫非是那魏國氣數未盡?」話語間,眼不由挑向窗外,銀光爍爍,硬是半隴陰。

    柳成蘇直起了身,看向贏麒,又道:「王爺,據屬下所得消息,近日裡那楚國也有異動,依照探子來報,應是楚王與那人接觸過了。」

    贏麒執筆批閱,一面不動聲色,慢慢地道:「那人去了楚國嗎?」

    柳成蘇躬身:「不清楚,不過既然楚王有了行動,必定是那人有了什麼指示,依照楚王的性子,若是沒有那人在暗中指揮,斷然不敢輕易出手。」

    「哈,那人倒是讓本王有些興趣了。」贏麒眉毛一挑,灰眸中滿溢的是傲然與自信。

    「王爺,是不是屬下派人再去……」柳成蘇遲疑道。

    「無妨,目前先要將魏國拿下,楚國尚不會有多大的作為,本王料定那人也不會隨意就把自己的棋子放出來,就按照原定的計劃,把本王的意思傳達給蒙恬將軍。」棋局早已布下,切不可被外來的因素打亂了陣腳,贏麒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但一旦開戰,他也絕不會退縮。

    柳成蘇微微抬眼,看了看贏麒的神色,恭敬地應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成蘇,這件事你必須要親自去走一趟。」贏麒再次出聲,看向已走至書房門口的柳成蘇。

    柳成蘇腳步停下,轉身,向著贏麒一鞠躬,道:「是,屬下會親自把王爺的意思傳達給蒙恬將軍,那屬下這就去做準備,盡快出城。」

    「嗯,一路小心。」贏麒頜首。

    柳成蘇轉身之際,身子微微一滯,王爺那一聲一路小心,可真是令他感動得差點就沒有跪地感激,收回目光,又對贏麒做了一個揖後,轉身離開。

    王爺真的變了,居然會懂得擔心人了,這真不知是福還是禍。

    而這份改變的由來,自然是那位成瘋的趙七七了。

    柳成蘇離開後,贏麒斜覷了眼一旁的荊軻,手中的筆尖重重地勾破了奏折,然後,狠狠地擲於一旁,默然半晌復又一聲長歎:「荊軻,你可是在擔心?」

    荊軻側過身來,抱拳曲身,道:「奴才確實擔心。」

    「那你倒是說說看,你這擔心由來,是對本王的不信,還是?」贏麒將筆擱下,人轉望向荊軻。

    荊軻跪下,垂著頭,說:「王爺,那人必定會成為王爺的心腹大患,為何王爺要如此縱容那人,若是王爺想……並非是難事。」

    「哈哈——」贏麒在荊軻的話下,大笑出聲,當看到荊軻那不解的目光時,掩嘴清咳了一聲,繼而道:「荊軻,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這個道理自然不必本王道明,你也應該懂其間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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