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七七扭扯著身上的褻衣,臉頰則是因那份窘困而漲紅。
李秀兒上前,說:「七兒,讓我幫你好嗎?不要害怕,我只是想幫你。」
趙七七抬頭瞧了她一眼,終是點了頭,「嗯,不過你不要騙我哦。」
李秀兒點著頭:「不會,我怎麼會騙七兒呢?對了,七兒還不認識我吧?」邊說邊伸手探向趙七七的胸前。
趙七七仍是有份抗拒,雙肩在微微地顫抖,可就是忍著沒有躲開,「你是秀兒,你說過,我記得。」
「嗯,其實啊!我還是青兒的好朋友,青兒說最近她要去辦點事,所以讓我來照顧你。」李秀兒說著,額頭分佈著密密麻麻的汗液。
「青兒?青兒去哪裡了?她去辦什麼事?為什麼不告訴我呢?」趙七七一口氣連問了數個問題,而這時的她似乎忘卻了害怕,肩膀不再顫抖,更甚至雙手重重地抓住李秀兒的雙肩。
肩膀處傳來的疼痛,讓李秀兒忍不住沉吟出聲:「唔……」
「怎麼了?你怎麼了?」趙七七見李秀兒雙眉皺起了,臉色也白了,那副痛苦的樣子讓她不禁擔心的問。
李秀兒搖著頭,「沒什麼,只是肩膀有些疼,七兒的力道還真不小。」語氣中帶上了點點的自嘲。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趙七七突然又咽嗚起來,「秀兒對不起,對不起……」
「別哭,別哭,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李秀兒忙提手為趙七七抹乾淚水,含笑道:「七兒不能哭,一哭就不漂亮了,不漂亮師傅就不喜歡了。」
一聽這話,趙七七馬上就止住了哭聲,用力抹著淚水,卻仍是止不住那份抽咽:「嗯嗯……七兒不哭……七兒喜歡師傅……所以師傅也要喜歡七兒……」
「師傅會喜歡七兒的。」李秀兒說著,終是脫下了趙七七的褻衣,然,那朵刻印在趙七七胸口的蓮花還是驚了她一跳,那是一朵足以亂真的蓮花烙,一朵擁有三色花瓣的蓮花,而最為吸引她眼球的則是蓮心處的那抹純黑。
她曾經聽人提起過有關於奴烙的事,所是被奴烙的人胸口都會出現一朵蓮花,那朵蓮花的花瓣共有八片,一日一色,九日後,是蓮心處的最後一抹黑,當九色齊聚時,若是沒有得到解毒或是釋放,被烙者就會毒發死亡,是天下間罕有的一種施毒術。
最駭人聽聞的則是,被烙者若是得不到解毒,將一輩子受控於給予施下烙印的人……
這隻,不是說未有到第九日,這蓮心處的黑色不會出現嗎?這可是最後的一抹顏色,為何會在四色花瓣時,蓮心處卻仍然是黑色的?
這……
趙七七在李秀兒的目視下,身子扭動了下,渾身不在的說:「你,你能不能不要這樣看著我?」
李秀兒在趙七七的話中,才算是從震驚中收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轉開了話,說:「現在我就給七兒換身乾淨的衣裳,然後,我去拿師傅給七兒的獎勵,好嗎?」
「真的嗎?師傅真的給七兒獎勵了嗎?」趙七七明眸倏然轉亮,開心之餘又夾雜了一絲的擔憂。
「當然了,師傅都吩咐秀兒了,只要七兒換了衣裳,就拿獎勵的東西給你。」李秀兒含笑的回著,人則是走向一旁事先擺放在案几上的衣裳。
「那……那……」趙七七躊躇著想要詢問什麼,可話就是猶豫著始終沒能從口中道出。
李秀兒拿著衣裳過來,看著趙七七一臉的好奇,問:「怎麼了七兒?是不是有什麼要問我?」
趙七七猛點著頭,說:「嗯,想要問,可我知道,不該問。」
李秀兒一邊為趙七七穿戴,一邊問:「想問就問,沒有什麼不該問的。」
「那我真的問了,可是……可是秀兒,不能跟師傅說哦。」趙七七黑白分明的眼兒溜轉了一下,似乎在探尋著什麼,後才回眸看向李秀兒,等待著她的回答。
「嗯,秀兒不會告訴師傅的。」李秀兒保證道。
趙七七得到李秀兒保證,這才把心裡的疑惑問出了口,「那個,那個師傅獎勵我什麼了?」
李秀兒瞥了半天,等到的原來是趙七七這樣的詢問,不知為何望著趙七七那躊躇與彷徨的神色,她就覺得趙七七好可憐,好可憐,一直以為像她這樣做人家奴婢的人才是最可憐的,何曾想過,其實做主子的未必就會快樂與開心,有時候人知足方能常樂。
「七兒在這裡等著,秀兒這就去取師傅給七兒的獎勵。」李秀兒吸了吸鼻子,含笑的為趙七七攏好衣領,把垂落在她額前的髮絲撩起擱在她的耳背後。
「秀兒,謝謝你。」趙七七望著李秀兒,忽然展顏一笑,隨即便從她的身前走開了。
有那麼一會的恍惚,李秀兒似看到了一雙神色清明的眸子,只可惜時間太短,一閃而過便消失無影蹤,讓她只能認為那不過是一時的錯覺。
李秀兒離去,趙七七走至窗邊,目光投向窗外,院落內各處都有侍衛守著,在即將收回目光時,她看到正從外頭進入的柳成蘇,不由人趴在窗台上,向著柳成蘇喊道:「喂……」
柳成蘇被從旁傳來的聲音喚住,眼睛不由朝著那西房望去,見趙七七趴在窗台上正朝著他猛揮動著手,不由心下一凜,這可是頭一回趙七七主動與他打招呼,雖然出聲只有一個「喂」字。
恍惚間,碧羅紗上幾縷嫣。影動風擺,但見花顏間蝴蝶倦舞。彷彿那空氣都被那花香熏的細細軟軟。
雙腿不由自主的向著那人走去,來至窗口,柳成蘇低下眼,所見是正從窗內探身出來的趙七七。「趙總管那聲『喂』可是在叫我?」明知故問。
趙七七卻不言語,抬手,輕輕地舔了舔指尖,垂眸,只是那麼淺淺一笑,便已令眼前的男子癡了。
初次見她,她髮絲凌亂,衣衫骯髒,整個人處在極度的恐慌當中,再次見她,長髮如流水,宛絲緞,在風中微曳,於風纏綿,飄逸,深邃的顏色,就像那沉沉夜空,水波絲光,恰是夜空中朦朧月色,滑過青絲三千,斂於無痕。
兩者前後截然不同,卻又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