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慕予微微皺了下眉頭,放開了她的手臂。
「她是你很重要的人嗎?你這麼緊張幹什麼?」曉藍沒好氣的說道。
花慕予歎了口氣起身,走去窗邊,輕輕推開窗戶,默默的發了會呆,抬起頭望向朦朦朧朧的天空,看得並不真實,背影是那麼落寞!
曉藍對他意義僅僅是重要這個詞就能說清嗎?他愛她!
他對曉藍的愛只怕此生難消,對她的情恐怕會糾纏他一生一世!
天!他也不想愛她愛得這麼深、這麼無藥可救,可是一切的警告早已經來不及,遠在很久以前就已經來不及了!
但他能得到她的心嗎?
「我愛她!」花慕予緩緩開口。
聞言,曉藍的身子不由一抖,她回頭望著那蘊滿星空的墨黑眼睛,緩緩吸了口氣,止住快要奔騰而出的淚水,她笑了,笑得苦澀!
花慕予,愛她?
她喜歡他嗎?可是,喜歡與否,對於現在的她,是無關緊要的!
一種奇怪的壓力和愧疚充滿她的腦袋,她很有負罪感!
「看來你很喜歡她哦!我很好奇有什麼理由能讓你這一個大男人如此喜歡一個女子?」
「你愛一個人,需要理由嗎?」花慕予轉過身看著她,神情悲傷!
「我——」曉藍不知道怎麼回答,是啊!也許愛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或許,愛一個人根本就是一種沉醉的迷亂,就是一段喪失自我的過程!
愛著,或者死去。
需要這麼沉重的理由嗎?是不是還有更輕巧的解釋?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和曉藍是什麼關係?」他冷冰冰的聲音刺透空氣!
突然感覺心裡被刺了一下,生疼也心酸,可是她能告訴他她就是曉藍嗎?
不能,不可以這樣!
「沒什麼關係!京城裡一半的人都知道她!魔教叛亂後,誰不知道她呀!」
花慕予如同被人兜頭淋了一桶冷水,一直冷到心底去!
渾身的血液也冷卻下來,內心完全清醒,他應該早就知道曉藍已經離他而去了!
為什麼他一直都不能接受這個可怕的事實!
一次一次的失望,他已經傷痕纍纍!
他轉過身,冷冷的邁出步伐,準備出去,曉藍趕緊上前拉住了他!
「她已經死了,可是你還很年輕,不能這麼糊塗下去!你要明白,你不能總生活在不切實際的想念中!不要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人浪費一輩子!換句話說,你愛一個人,也可以用另一種方式擁有,讓你愛的人成為生命裡的永恆回憶!」曉藍試著安慰他!
花慕予毫不留情的甩開她的手,不說一句話,彷彿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與他無關,繼續邁著冰冷的腳步離開!
花慕予走後,曉藍在床上躺了很久,可是還睡不著,一直躺到第二天早晨!
走出小屋,外面天氣晴朗,萬里無雲,以往看到這樣的天氣,心情都會格外好,可是今天無論是怎樣的天氣都不會讓人感覺更好!
曉藍拿著幾錠銀子,準備出去買點生活用品!
卻遇到小羽,小羽卻說今天帶她去見他最尊貴的親戚!
「姐姐,你一定要陪我去,我一個人去就沒意思了!」小羽露出可愛的笑容,拉著曉藍就走。
「可是——,唉,好吧!」曉藍無奈的笑了笑。
街上熱鬧極了,很多人像趕集似的往一個方向湧!
「請問一下發生什麼事了嗎?」曉藍隨手抓住一個人就問!
「你還不知道吧!今天是當今太后進香的日子!」
此刻,一群人馬跟著一個華麗的大馬車向前奔來,兩旁的人不由自主的讓路,馬車中,太后一襲鮮藍色的旗袍坐在中間,淡淡著看著街道上擁擠的民眾。
黑亮長髮蜿蜒在身後,額間懸掛寶石做成的水滴狀額飾,脖上,耳際,指間,全部是寶石做成的首飾,僅僅鬢角別了一朵半開的白色花朵!
並沒有塗脂粉,只是亮著半透明的膚色!
唉,曉藍談了口氣,她死了,太后一定很難過吧!
神情恍惚的來到王府前,小雨看到幾個侍衛守在門前,於是就將自己來的目的交待了一遍,於是幾個侍衛帶他們進府!
曉藍被引進大廳,在席間坐下,還在想著太后,對周圍的環境沒多在意。
幾個腳步聲傳來,曉藍向門口一看,
走來的竟然是燕無痕,他氣宇軒昂,劍眉星目,一身強勢氣勢更不容小視!
此時的曉藍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原來小羽說的最尊貴的親戚居然是燕無痕!
怪不得小羽家這麼有錢,原來他家和燕無痕是親戚。
他向在座的曉藍微微頷首,蒼白的臉龐,微抿的薄純沒有一絲血色,眼光掠過她,只是淡淡的一眼。
那種眼神,看了一眼就不知不覺的凍住,那種堅硬、反光、令人窒息的眼神,使曉藍久久不能找回自己。
他的雙眼彷彿瀰漫著一層冰晶,清寒冷冽,由頭至尾,一瞬間把人冷凍,如此這般寒極眼神,他怎麼了?
他的眼神一直都很溫柔的啊!
曉藍站了起來,向燕無痕款款前行,只露出大眼滴溜溜的打量著他!
一身藍衣,清風邪魅,英俊如驕陽般的男人。
只是,他臉上那掩飾不了的悲傷讓她心疼,他是為了她嗎?
刻意忽視他那週身散發的冰冷寒意,曉藍衝他微微一笑!
「別害怕,這是燕無痕王爺!」小羽突然在她們兩人之間冒出來:「無痕哥哥,這是琪兒姐姐!」
燕無痕目光全聚焦到曉藍身上,眸子裡的漠然此刻被重重的疑慮所取代,她衝他微笑,神情一恍惚,他甚至以為她就是曉藍!
只因那微笑與她的太過於相識!
曉藍的微笑不受任何侵蝕,那種感覺早已印在他的心裡!
他仔細的打量打量著小羽口中的琪兒,平凡的只能算得上清秀的面容,除了那雙靈動的大眼,全身上下也並無特色!
他親眼看到曉藍死的,可是為什麼看到眼前女子時,他會有一種她就是曉藍的錯覺呢?
她的微笑像一把黑夜的火把,讓光明和溫暖進入他心裡冷漠的空間,傳遞一腔熱情、一份關懷、一份……
「王爺,酒菜已經備好了!」一名衣著鮮亮的女子輕移蓮步,款款走來。
如錦似緞的秀髮披在她嬌小卻圓潤的肩頭,眉似青山之黛,唇似三月桃花,清秀美麗,渾身散發著優雅的淺淺香氣,俏臉微揚,朦朧的眼眸緊緊盯著依舊冰冷的燕無痕!
「走吧!姐姐,好不容易來王府一次,在這裡吃頓飯吧!」小羽拉著曉藍一路往前行!
燕無痕目光未曾在那女子身上停留半分,還是緊緊的盯著曉藍,那女子的眼裡湧滿了怨恨的神色,王爺這是怎麼了?
這段時間,他對女人不是一直都很冷淡嗎?現在怎麼這樣盯著一個普通的女子看?
曉藍看到燕無痕的表情,神情一恍惚,卻沒發現踩住自己的裙子了,用力抬起另一隻腳的時候,被裙子絆住!
「啊!」腳踝竟生生的被扭了一下,接著她整個人突然失去了重心。
「啊……」她不由的驚呼一聲,臉色霎時變的慘白,不是吧,這樣摔下去一定屁股開花!
她嚇的緊緊閉起了眼睛,不敢再往下看,嘴巴張的足有碗口一般的大……
可是許久之後,她卻沒有感覺到屁股親吻地面的疼痛,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她偷偷的張開一隻眼睛,竟看到一對深沉明亮的眼眸!
「王爺……」曉藍喃喃的喊道。
「你怎麼樣?」燕無痕低沉的聲音裡帶著幾分的關心,要不是他身手夠快,恐怕她此刻已經被重重的摔在地上了!
「我……我很好!」雖然沒摔倒,但是腳扭傷是事實!
左腳傳來一陣巨大的劇痛,痛得她心裡一陣痙攣,她知道是腿扭傷了!
「姐姐,你怎麼樣?」小羽一臉關切的看著她!
「我很好!」曉藍強忍著痛楚,咬緊牙關,臉色青白。
看到曉藍的表情,燕無痕輕輕的放下她的身體,試圖讓她站在地上!
「啊,好痛!」曉藍不禁的驚叫出聲,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的腳踝剛才被扭到了,根本站不住,一股鑽心的痛朝她襲來,她的身體軟了下去!
「怎麼了?腳傷到了嗎?」燕無痕的雙眉緊蹙到了一起,一把抱起她跨入房內,把她放到一張床上,脫掉她的鞋子。
看到她的腳踝處竟腫的跟粽子一般,他的心裡忽地一痛,伸手捉住她嬌嫩的小腳,輕斥道:「怎麼傷成這樣?」
他的語氣裡帶著自己都沒覺察到的疼惜!
小羽吃驚不已,這些天,無痕哥哥對女人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呢!
現在怎麼對姐姐這麼溫柔?難道他看上姐姐了?嘻嘻,這也不錯哦!
「王爺……」曉藍縮了縮自己的腳,「我,我不要緊,我自己上點跌打藥就好了……」
整只腳被他這樣抓住,使曉藍感覺到有點奇怪。
燕無痕抬頭迎上她微紅的臉,他的心頭一怔,該死的,他在做什麼啊?這樣怎麼對得起曉藍?
他放開她的腳,說道:「我去拿點跌打藥來,你等一下,你這腳傷的不輕,這幾天不要隨便走動!」
說著他重新幫她把鞋子穿上,馬上跨出房門,去拿跌打藥。
曉藍看到小羽焦急的眼神,唇角展露一絲溫柔的笑容,喃喃的說道:「弟弟,你很擔心嗎?」
小羽乖乖的點點頭!
殊不知這一幕剛好落入剛走進來的燕無痕深邃的眼眸裡,因為隔一個院子,所以他無法聽見她在細語些什麼,可她臉上那笑容卻足以使他有一刻的失魂。
曉藍?她是曉藍,只有曉藍才會有那種笑容!
曉藍,曉藍她沒死!
這時一股暖流傳遍了他的全身,喉嚨像被什麼哽住了,眼前一片霧雨,熱淚禁不住滾了下來,他看著曉藍,抑制不住激動!
「曉藍,是你?」只見燕無痕霎那間彷彿變了個人般,三兩步從上前去,拉住她如花似玉的纖纖玉手,神情激動,飽含激情的雙眼掩不住濃濃的情意與驚喜!
「誰是曉藍?」小羽一臉迷茫!
曉藍回憶起他們曾經一起走過的道路,是該感慨萬千,還是該物是人非?
她不知道,或許她只能寂寞的離開,拋棄他們曾擁有的一切!
「啊!你認錯人了啦?什麼曉藍?我才不認識什麼莫曉藍呢!」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她怎麼就多加了一個「莫」字呢?
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你是曉藍!」燕無痕堅定地看著她,不容她有一絲的否決!
他把手伸過去,握住了面前她那溫軟的手。
兩手相握的時刻,她的心猛烈的抖動了一下,她將自己的笑容無限放大。
在安寧的環境裡,種下了一絲甜蜜!
差不多了,該抽手了!
可是,她發現,燕無痕握她的手,握得很緊!
她一用力,沒想到燕無痕將她的手用力一拉,她整個人撲向了一個方向,是他那,溫暖的懷抱。
燕無痕緊緊抱著她,她沒有掙扎喊叫!
漸漸的,她安靜下來。
她看不見他的臉,她把臉埋在這算是熟悉的溫暖懷抱中,閉上了眼睛。
緊緊擁著她的他,此前焦急欣喜的心情,此刻變得安定!
……
燕無痕執意要曉藍搬到三王府居住,曉藍沒辦法。
她的心裡依舊是亂糟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有時候想著無痕,有時候腦海裡又滿是花慕予的身影。
他們如噩夢般糾結著她,讓她夜不成寐,日日到了很晚才得輕輕入睡。
她覺得那些丫鬟僕人每日裡進出,看得她心裡發慌,都譴了出去,只留了一個丫鬟煙兒貼身在她身旁。
燕無痕見曉藍整天憂愁,對她百依百順。
他白天事務繁忙,但得了空便來看她。
每天曉藍睜開眼的時候,床頭必是放了一大束最美麗的花朵。
花無百日紅,再美麗的花也只為她盛開一日,但無痕對她的好,卻一日勝過一日。
他看著曉藍的臉色時好時壞,也不敢太對她逾越,最多只拉著她的手,倚窗說話,或讓她聽他的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