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著有哪種手印可用,為了加固護心符的能量,薛聖的手指點在她的心臟處,再一次緩緩的將護心符的靈氣烙進她的心脈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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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寂的庭院裡,那一棵棵姿態萬千的櫻花樹瑟縮著落寞的枝頭,落寞地伸向雲端!
漆黑的蒼穹裡,一彎殘月淒涼地懸在天空。
萬籟俱寂的庭院裡,寒風冷冽,黃色的龍袍頓時像羽翼般展開,燕紓翎微仰著頭,寒冷的月色透過他黑如墨色的長髮支離破碎地散落下來!
他的憂傷似大海,那雙深沉的黑眸裡,盈滿深深的孤漠!
曉藍!燕紓翎痛苦地歎息一聲,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收握在一起,俊美如神祇的臉上,驀地閃過一絲決裂之色。
想到那天,他突然想掐死自己!
看到曉藍被安葬,
心上有股疼痛……
這是淚嗎?為什麼流淚?怎麼會流淚的?
可是,他好痛,好難受!
「小玄子,通令全國,有生擒銀坤冽者得賞黃金百萬,殺之者賜黃金五十萬。」燕紓翎冷冷的勾起嘴唇!
曉藍,朕會為你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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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同一間小屋中,曉藍的身上包裹著層層白布,一股很濃的藥草味!
身著黑衣的薛聖站在桌邊上,伸手撮起一些藥草,放在旁邊桌子的紙面上。
曉藍那樣一副柔弱身板,還好那股內力在護著她的心脈,且不說是各種稀奇古怪的藥性,相生相剋,雖然那些藥性各自不同,一時也不會作亂。
如果在這內力消退之前她還沒醒來,那可就糟糕了!
曉藍好像的感覺到自己全身被重重包裹起來,軟弱無力的身體卻敏感得不可思議,皮膚上不斷傳來的絲質柔滑的感覺!
當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一個簡單而溫馨的屋子,不自在的想挪動身體,卻驚訝的發現左邊身體沒有任何的感覺,就連右邊身體也傳來一股虛軟的無力感!
她怎麼只有眼睛和嘴巴露在外面,怎麼全身被綁得嚴嚴實實的?
看到她睜開的眼睛,這一陣子的辛苦看來沒白費,薛聖立即將第三個護心符烙進她的心脈裡,確定她暫時不會有性命之危後,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曉藍盯著眼前的老者,他的前額特別大,和面部不大相稱,臉盤的輪廓也很古怪,眼睛裡閒耀著智慧的光輝,又敏銳,又細緻,她幾乎覺得他有妖法。
忽然意識到什麼,盯著老者,摸摸自己纏著一層又一層繃帶的臉,看向他!
老者微微搖頭:「不用擔心,你的臉會好的!」
老者回去以後房中已經很晚了,曉藍雖不能動,卻一點睡意也沒有,絲絲的燭光若隱若現,印在淡粉朵朵碎花的紗帳上,點點星光一閃一閃!
忽見牆上的一抹單薄身影,雪白的牆,亮黃的光,被襯得更清晰的黑色小身影,一小男孩走了進來!
「你醒了!」小男孩高興得手舞足蹈!
他胖乎乎的臉上,長著一對調皮的大眼睛,眼簾忽閃忽閃的,兩顆像黑寶石似的大眼珠不論是那鼓鼓的腮幫,還是那薄薄的嘴唇,或者那微微翹起的小鼻尖,都使曉藍感到無比可愛!
可是這陌生的世界卻讓她想哭,她早已厭倦在這種陌生的路上行走!
小男孩望著曉藍那兩汪清水似的眼眸,雖然淡淡的看人,卻有說不出的明澈!
她以前一定很美麗!
「姐姐,你的眼睛好美!」
曉藍想說什麼,但是發現臉上的繃帶把她捆得實在太緊了,她完全無法說話!
見她沒說話,男孩繼續講道:「姐姐,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不打擾你了!」
男孩走後不久,夜已經很深了,遠處傳來了天干物燥,小心火燭的打更人的聲音,估計已經亥時了!
到處一片漆黑,該睡的人已經都睡了,唯留她這小屋的一點燭火,彷彿是夜的眼睛!
一支蠟燭已經燃盡,她躺在這漆黑的夜裡倍感孤單,把頭俯在床上,眼淚終於還是落了下來……
哭著哭著竟也睡著了!
莫曉藍已經死了,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莫曉藍!
半個月的時間,她得知為她治病的竟然是當地的神醫——薛聖!
難怪她死了都被他給救活了!
這些天過午以後,小男孩總會來到小屋,給她講他一天中發生的事還有他的故事,日子竟然不知不覺得過的飛快!
慢慢的竟也形成了習慣,每日過午她午睡後,總是數著時間等著小男孩過來,到了時間小男孩沒來竟也有點掛心,直到聽到小男孩腳步從院外響起,心才會慢慢地放下來。
薛聖告訴她,今天可以把她身上的繃帶全部撤除,她很開心,這樣她就能說話行動了!
小男孩一早就等在這裡,看著薛聖幫她撤除繃帶!
撤除繃帶後,她的傷應該就全好了!
看著自己身上層層白布被拿走,那種感覺是欣喜的!
身上最後一絲繃帶被拿走後,她好像又恢復成了以前的樣子,身上竟然連一塊傷口的痕跡都找不到!
從來沒有發現自己的皮膚這麼嬌嫩,晶瑩剔透、吹彈可破,冰肌玉膚,滑膩似酥!
她們彷彿在純氧的環境裡成長,就像剝了殼的熟雞蛋,雪白雪白的,在陽光下閃著白瓷般迷人的光澤!
看來包這麼長時間的藥水白布確實有效果啊!
這時曉藍頭上的繃帶也輕輕的被薛聖拿掉了!
她趕緊摸了摸臉,沒想到摸起來好光滑,好細膩!
小男孩識趣的遞給她一把銅鏡,她用手接過,看到銅鏡裡的她!
柳葉眉,杏核眼,櫻桃小口一點點,雖然與傾國傾城得模樣還差一大截,但長得還算秀氣!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裡面是一張她完全陌生的臉!
這根本不是以前的她!
她怔怔地看著銅鏡裡的自己,一時有些無措,她看了看薛聖也不說話,眼淚居然開始住下掉!
看來以前那個莫曉藍真的死了!現在她連容貌都變了!
薛聖也感覺到她異樣,忙解釋道:「那時你的臉已經全部被毀,我們不可能還你一張以前一模一樣的臉,只能大致的把你臉部不同的部位勾勒出來,給你一張普通人的臉!」
「姐姐,你這樣很漂亮!」小男孩急忙安慰道。
她心中難過卻不能言明,又不停地垂淚讓他們擔心,她強忍著淚水,微微笑道:「這張臉很好,我很喜歡!謝謝你們!」
曉藍眼角上帶些淚痕,眼光也沒有先前那樣精神了,她抬起沒有神采的眼睛,只是直著他們的眼睛,和他們講她自己的感謝之情!
「姐姐,你下來試著走動走動!」小男孩走過來拉住了她的手,衝她微笑!
曉藍看著小男孩,在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裡,竟有這麼一位天使每天陪著她!
緩緩穿上小男孩為她準備好的衣服,衝他們一笑!
既然以前的曉藍已死,那麼就讓她徹底的死去吧!
小男孩給她倒了杯水,喝下水後,舒服了許多!
「小弟弟,是你救了我嗎?你叫什麼名字?」曉藍看著小男孩問,能說話的感覺真好!
「嗯,我叫小羽!」小弟弟眼中閃過興奮的光,開口答道。
「小羽。」她慢悠悠的笑。
「對啊!」小羽偏著頭看了她一會兒,竟詭異的笑了起來,姐姐好可愛啊!
他很得意,漂亮的眼睛微瞇起來,彎出開心的線:「姐姐叫什麼?」
她思量了一下,說道:「我叫安琪!」
曉藍轉過臉,看著薛聖:「師父,以後徒弟就跟著你了!」
薛聖聽她叫他師傅,第一次不顧形象,眨巴著水雲大眼,將嘴巴張得老大,神情間滿是不敢置信:「師父?」
她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是的,我的命是您老人家救回來的!所以我打算拜您為師!」
薛聖師父忙擺了擺手:「這大可不必!我並不收徒弟!」
曉藍尷尬的笑笑:「哦,那就算了吧!」
「既然這樣,那我先回去了!」薛聖站起身。
「好,恭送神醫!」曉藍走下床,淺笑道。
目送薛聖離開後,曉藍來到小羽旁邊:「弟弟,這裡是哪裡呢?」
「這裡是一個沒人住的小屋,姐姐家裡在哪呢?既然姐姐病好了,那我送姐姐回家吧!」小羽眼睛裡閃著亮光!
她低下了頭,歎了口氣:「我沒有家!」
夜晚,眉月如鉤,星光淡淡,淒涼而落寞!
窗外,點點綠葉隨著蕭瑟的清風慢慢飄落,只留下晚歸的小鳥呆立枝頭。
獨自一人在這「良辰美景虛設」的夜間,沏一杯涼茶,點一盞燭燈,伴一縷薄煙!
花落人去,美月依舊,千絲萬縷,獨上心頭。
逝水年華,物是人非,夢已不再是夢,只留下曾經的暗夜還在述說,輕訴那段不堪回首、留戀無際的往事;
心已被割成兩半,一半在水裡,一半在血裡,痛徹心脾……
她是一個失去靈魂的過客,浪跡在屬於自己的塵世間。
可是無情的黑夜還是將她的心靈擊碎,使她的記憶仍就徘徊在無盡的憂傷、無盡的痛苦中。
她將困擾的她黑夜撕碎,蜷縮進血跡斑駁的迷離中,而她卻仍然不能從過去中走出來。
她的記憶中全是別人,但是,她不知道,別人的記憶中是否也會有她?
第二日,曉藍換好衣服,得意地在銅鏡面前扮個鬼臉,瀟灑地打開房門。
「姐姐……」在外面等她的小羽呆住。
這是一個氣度不凡的俊美少年,白皙的皮膚比雪嬌嫩,漂亮的丹鳳眼脈脈含情,流光溢轉。
精緻小巧的鼻樑下是張古典美的櫻桃小口,紫色衣衫掩蓋不住她單薄的身軀,卻有一副纖纖少年樣。
「怎麼樣?連你也看不出我是男是女吧?」她調皮地眨眨眼。
「只要不說話,確實是看不出你是男是女!」他咧開薄唇。
「不說話?」看來她說話時,她得注意點!
回到了京城,這回沒人能認出她了!
她興奮異常,這位小弟弟可是那個鎮上的有錢的大戶人家:「弟弟,銀子你帶足了吧!?」
「嗯,帶足了!」小羽乖乖的跟著她!
「坊石齋。」她站在一家看起來很氣派的店舖前,雖然勉強認出了門頭,可是並不習慣從右往左念。
「好像是齋石坊吧!」小羽掛著一臉欠扁的笑容。
曉藍一抬腿走了進去。原來是賣各種玉器的!
老闆一看有生意上門,很熱情的上來招呼,而且看見來人都是衣著不凡,覺得可能是大客戶。態度就更加慇勤了:「兩位公子,需要點什麼?本店的東西都是最好的!」
「我要給我的未婚妻買點禮物,那把你這裡好看的玉鐲拿來我看看!」她想給自己買點禮物,覺得鐲子最合適!但是現在她是男裝,只能這樣說了!
「好的,稍等。」掌櫃說著,從櫃子底下拿出一個錦盒,「這個是剛進的新貨,成色絕對上乘!」說著遞了過來。
於是曉藍打開一看,果真是通體碧綠,色澤圓潤,非常好看!
她一看就愛不釋手,但是臉上卻沒表現出來,嘴裡說道:「也一般啊,多錢呢?」
「一百五十兩!」老闆的臉上掛著討好的笑。
「什麼?你乾脆用搶的好了!」她舌頭差點掉出來,聲調也僅不住提高了八度!
「這個的確是好貨啊!別的店最少得要你們三百兩!」老闆馬上顯出一臉的無辜。
「最多三十兩!」她照著「腳脖子」砍了過去。
「公子啊,也太狠了吧?哪有這樣砍價的?」店主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了,這位公子怎麼像個女人一樣。
但是看了一眼旁邊的小男孩,一看就知道是非富即貴,憑多年的經商經驗,知道這應該不是一般的客人,是得罪不起的,只能繼續陪笑,「這樣吧,我給打個折,一百兩好了!」
「不行,我給加到三十五吧!」曉藍一臉的幸災樂禍。
「五十兩好不好?也得讓我有點利潤啊?」店主實在有點招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