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是某人說有記憶了嘛。第一時間不趕過來，我怕某人怪我沒誠意，將來就是想起我，也會不認賬。」開心地，孟凱寰握住夏汐的手，將自己的喜悅完完全全通過眼睛和手掌的力度傳達給她，鎖實她的翦水雙瞳。
夏汐臉上一紅，心裡卻是溫暖，「案子沒結束，跑過來做什麼？」
「恰好，今天暫時休庭，需要補充證據，只有一個小時，我來看看你就走，然後回去還要繼續準備資料。」能做到的只有這些。在聽到夏汐仍有殘存的記憶時，他的心像是雪後初霽的天空，一道金芒驟然撕裂濃厚的雲層投射下耀眼的光芒，照亮原本灰暗的大地。可是，他也酸澀，為何她殘存的記憶裡沒有他呢？是不是因為，學校裡的生活才真正是沒有背負任何壓力的時候，所以她寧願記得的是那一段無憂無慮的日子？
還是，他的愛，給的還不夠多，他的愛讓她覺得有壓力？
「凱寰啊，既然時間不多，你就多陪會兒夏汐吧。我不在這裡當電燈泡了，有什麼事再叫我。」張暉體諒地拍了拍孟凱寰的肩，又對夏汐優雅地側首，然後轉身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夏汐柔和地笑笑，「張醫生人很細心。」
「有我細心嗎？我記得有篇文章專門說不要在一個男人面前讚美另一個男人，否則那個男人會吃醋的。」握緊夏汐的手，孟凱寰故作委屈地撇了撇嘴，像個討糖吃沒成功的孩子。
「不是吧？那篇文章我也看過，說的可是女人呢……呃……」看著孟凱寰促狹的笑容，夏汐知道又被他擺了一道，倏然收聲，「懶得理你了。」
孟凱寰疏朗地笑起來，眼彎如月，皓齒紅唇，「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這次來，要送你一件禮物。」
「就是那個大箱子裡的嗎？」指著工人們已經在迴廊上放好的箱子，夏汐好奇地問。
「嗯，會猜到嗎？」有些期待，孟凱寰眼睛裡閃耀著一種深沉迫切的光芒。
如果能夠看到他的眼神，夏汐應該完全能夠感受到裡面有太多的期冀和希望，可惜，她的視線並沒有移轉，一直望著箱子，「猜不到呢。這麼大的東西，不會是冰箱吧？」
失望帶著濃濃的酸澀自心頭漫延，孟凱寰抿了抿唇，對工人們揚了揚手，示意把紙箱打開。
當一個巨大的可愛Q版人偶出現在眾人視線中時，引起了一陣善意的爆笑聲，人偶赫然與當初方美茹送給夏汐的那個一模一樣，半跪的孟凱寰表情愧疚、低眉順眼，手裡捧著一個精緻的木牌，上面寫著，「我錯了，我一定會多陪你的。」
「喜歡嗎？」緊張地盯著夏汐的眼睛，熱切地希望能夠從裡面看到屬於他們彼此的記憶，可惜，夏汐的眼中除了相似的驚喜，並沒有任何關於這個人偶的記憶。
淡淡的失落，淡淡的傷感，如固執的潮汐一波一波沖上心靈的堤岸，沖刷著如沙粒般零碎的惆悵。
「哎呀！實在太可愛了。我非常喜歡這個禮物。可為什麼，要說你錯了呢？這次，你肩負為勞工伸張歷史正義的使命，再說是我堅決不要任何人陪。你沒錯的。」
孟凱寰微有些失意地搖了搖頭，「不。這次訴訟完畢後，我不會再接案子，我會陪著你，直到記憶恢復。」
「可是，如果我一直恢復不了呢？」
「那就一直陪著你，到天荒地老。」倏然，孟凱寰扳正夏汐的肩，一雙細長的眸子，蘊滿了無數的深情與堅毅，「汐，我們的婚禮沒有完成，我不會留著這個遺憾終老，不管時間有多長，歲月有多久，我相信，一定會見證這個神聖儀式的完成。所以，現在，就在你沒有任何記憶的情況下，接受我對你的追求吧。之前，我們相戀的過程也許太短，是老天給我們重新的開始。」
被他深邃專注的眼光看著，夏汐心裡緊張，因為那沉靜的眼光中流轉著深沉不見底的濃愛，幾乎快要將她溺斃，有些讓人心疼，「寰，是不是之前我欠過你什麼？所以……唔……」
憐惜她的自怨自艾，孟凱寰不由分說地俯身堵住她的唇，強烈地掠奪屬於她的甜美氣息。天知道他有多麼想她，她不在身邊的日子，他熬得有多麼痛苦。這時候，千里迢迢飛過來，她竟然還說什麼「欠」！
「是！你還欠我一個未完成的婚禮，你還欠我三個字！」
看著她那迷茫的表情，孟凱寰再也克制不住鋪天蓋地的思念，就算是他欺負她好了。
帶著強烈思念的吻，強悍卻不失溫柔地糾纏上她的丁香，像是分離太久的靈魂再次契合，從熟悉的氣息中尋求自己失去的另一半。狠狠地，狠狠地……
從來沒有這一刻，他有擔心失去的緊張和惶恐，從來沒有這一刻，他強烈的要去追逐一個人的心。涼涼的微風撲在臉上，都不能降低心中沸騰如火的溫度一分一毫。
良久，孟凱寰方才鬆開雙臂，任帶著情慾與思念的氣息撲在夏汐的額上，聲音嘶啞地說：「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裡，就讓我的人偶陪伴你。縱使你記不得它也沒關係，畢竟它很可愛會帶給你快樂。」
之前的那個，已經送給Moria，估計現在還在意大利最繁華的街道站崗，這個，是他從同一家人偶製作公司訂做的新品，唯一不同的是，新的人偶心臟處，隱蔽地刻著一行小字，「汐，我愛你。」
「嗯。」在他懷裡，雖有羞澀，可是他的氣息卻讓她眷戀，而且縱然失憶了，可是，並不排斥他的吻。
也許，他們之前深深相愛過，所以才有這樣深刻的感覺。
旁邊散步的人們帶著友善的笑意，看著他們，然後慢慢散開，將一方獨屬的空間留給他們。
得見愛情的甜蜜，是難得的幸福。祝福這沉浸在快樂中的人兒，甜蜜一生、快樂一世。
***
浩天集團內部。
「總裁，最近市場上我們的股票好像遭人惡意拋售，如果再這樣下去，恐怕會給我們的融資計劃產生極壞影響。」江小蓉頗為顧慮，憂心忡忡地將厚厚一沓材料遞給南宮宇。
南宮宇沒說話，眼睛只是死死盯著桌子上相架裡的照片，那是幼年時讓魯平給他和夏汐照的唯一一張合影，已經有些泛黃，照片上兩個孩子都淡淡地笑著，眉宇間有相似的淡漠疏離的表情。他們即使開心，其實都難掩背後不屬於孩子的滄桑，歲月給他們的，有太多不可見的痕跡，那是不屈的要與命運作奮爭的掙扎。
只是，歲月無情，陰差陽錯，照片上的兩個人，也許從一開始便被命運戲弄，走上偏離的軌道，給他們安排了最美的相遇，卻不給他們最美的相知。
食指和中指間夾著的煙，煙灰已經有些長，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他，眉眼間隱隱難掩濃濃的寂寥與失望。
半晌不見南宮宇的回應，卻見了他濃眉深鎖、深沉痛苦的神色，再看見辦公桌上那張放著的照片，江小蓉深深歎了氣，靜悄悄地轉身離開。是不是嬈姿小姐和總裁鬧彆扭了呢。這幾年來，看著南宮宇對嬈姿全心全意的呵護、眷戀，連她都被感動。
這對兒人人稱道的俊男靚女，所差不過是一紙婚書而已，之間又會發生什麼事，竟會讓一向意氣風發、做事果決的總裁如此異常？
十分鐘後，江小蓉捧著一杯咖啡回來，南宮宇還是一副沉靜默然的樣子，連帶著空氣也都更加窒澀。
「總裁，喝點咖啡吧。」
氤氳的香氣濃濃地在偌大的空間裡飄散開來，江小蓉垂手立在桌前。
彷彿曾經相似的味道，幽幽飄進鼻腔，南宮宇恍惚地接過咖啡喝進一口，心倏然一顫。
是已經很久沒喝過的「Espresso」！
那苦澀醇厚的味道正一點一點在舌尖上回轉著屬於過去的回憶。
「夏汐……」
「是的，總裁。是夏小姐教給我的煮法。」那時候，夏汐還在這裡打工，見南宮宇特別偏愛夏汐煮的「Espresso」，她就跟夏汐認真地學過。
她努力一點，總裁就會舒心一點。這麼多年做過來，已經習慣。
「您喝得慣嗎？」 江小蓉有些緊張，為煮這杯咖啡，已經不知道練過多少次，連咖啡的份量每次都仔細用天平稱過，那時候夏汐還笑她，像德國人一樣拘謹，可是，江小蓉只抿著嘴樂，每次照舊還是用天平稱。
她做不到夏汐那麼灑脫，但她可以用謹慎小心來彌補。
完全相似的味道，即使嘴刁的他都品嚐不出任何些微的不同，南宮宇闔著眼，一點一點，喝完整杯咖啡，淡淡地說了句，「很好」。
江小蓉長長了舒了口氣，收拾咖啡杯準備離開。
南宮宇倏然睜開眼睛，眸光閃爍，「等等！」——
本文會爭取在月底前完結，稍稍透露一下……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