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安郁雷垂首站在南宮廖的面前,書房裡明亮的燈光極是耀眼,反將他的影子趁得更加黑暗。
「郁雷,你坐。」南宮廖很客氣地指著旁邊的一把籐椅,示意安郁雷坐在身旁。
安郁雷依言,十分有禮貌地輕輕坐好,神態間極是恭謹。
「郁雷,在南宮家已有幾年了?」南宮廖語氣和藹,嗓音渾厚,墨發中雖偶摻華髮,但是底氣中足,幾乎讓人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八年了。」度日如年,刻骨銘心,他永遠不會忘記!
「時間真的不短了。這八年,應該還是很多孩子求學的年齡段,會不會覺得太委屈?」南宮寥抬頭,慈祥地又略有遺憾地問。
「這個……我沒想過。」安郁雷推了推眼鏡,擋住鏡片後一抹瞬閃而逝的精光。這個老傢伙到底什麼意思?怎麼會問到這個?晚上,管家說老爺找他到書房,他瞭然地竊喜,以為必是會和他說夏汐的事兒,不想老傢伙上來先問起這個,倒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郁雷啊,到底你還年輕,八年時間都用在養花上,終歸是耽誤你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夠後起直追,出國深造,哪怕在國內唸唸大學也好。現在是個競爭激烈的社會,作為男人,頂天立地倒未必,可是,必須自己足夠強大,能夠給心愛的女子撐起一片天的時候,才可以真正地去談感情。否則,一切只如無根浮萍,沒有根基。我是過來人,希望你能少走彎路。」想起當年,因家道中落,迫於壓力娶了柳娉婷,而不能與心愛的女子結合,眼睜睜看著她含淚離去,心就不由自主的痛,時至今日,連她生的孩子都不能認祖歸宗。
「老爺,您的意思是……」安郁雷故作不懂,略顯緊張地瞥著腳底。
「也沒別的意思。我知道你和小汐兩情相悅,可是,我希望你不會因為兒女私情耽誤自己的進步,畢竟……」
「老爺,求您不要阻止我們!我們彼此相愛,只求白頭到老。再說我們已經……」臉頰飛上兩朵紅雲,安郁雷故意裝作說漏了話,再次提示南宮廖那日的曖昧,半分羞澀半分執著,「我們打算下個月就結婚。」
「這麼快?」南宮廖大驚,「可是小汐還在上學……怎麼會……」
「老爺,現在國家早對大學生放開政策了,在校期間可以結婚,而且……」 安郁雷眼中閃過一絲陰鷙,「而且,不瞞您說,小汐已經有我的骨肉了!結婚,對她是最好的交代。」
看到南宮廖還有幾分猶豫,安郁雷陰險地下了猛料,那日,張偉年來神色不定,就料定有好戲看,便躲回小屋開了竊聽裝置,將南宮宇、張偉年、夏汐三人的全部對話聽了個完全。在南宮家這些年,他早已藉著侍弄花草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大宅很多角落埋下了竊聽裝置,這裡的一切,都逃不出他的耳朵。
南宮宇讓夏汐懷孕的事兒,此時拿來說辭,是最完美的矛,會直接狠狠刺到南宮廖心裡去,女兒都懷上別人的孩子了,他還妄圖拿那些可笑的人生啊、奮鬥啊來阻止事情的發展,想都不想!
就算夏汐本就是鳳凰,此刻也早變成懷了種的落難母雞。他不信南宮廖不低頭。
「怎麼會這樣?你們……你們這些孩子怎麼這麼胡鬧。」南宮廖果然額上有細密的汗珠沁出,搖頭直歎。
「老爺,我們兩情相悅,小汐願意把一切都交給我的。不過老爺,您說的也對,我一定會努力的,會給她最好的保護,我想只要我在一些大公司經過鍛煉,不成問題,肯定會給她一份穩定的生活。」這樣的暗示,可別說南宮廖沒聽出來,浩天……他想要進浩天!
「你能這麼想,我很欣慰。只是這件事,你們做的實在是……算了,現在說什麼也晚了。我會和你羅阿姨商量一下。」南宮廖頭痛地揉著太陽穴,現在的孩子,太不懂得長遠思量了。
「那老爺,我先回去了。」安郁雷斂去眼中陰詭,一絲奸笑在胸腔炸開,南宮大宅……噁心而又讓人唾棄的萬惡之淵,哥哥和妹妹?豪門還真是個容易腐爛生瘡的地方,為了上一輩的恩怨哥哥泡上妹妹!說起來,南宮宇比他惡劣多了。
書房的門靜靜地關上,出門的剎那安郁雷揚起了頭……
八年的潛伏與隱忍,已經到了快收穫的時候。
***
怡和醫院。
淡綠色的窗簾輕輕放了下來,將室外熾熱的陽光擋去,只餘淡淡朦朧的光線溫和地透過密密的薄紗撒進室內,祥和靜謐。
南宮廖為羅水然剝了個橘子,又取下一瓣喂到她口中。
「這些日子好點了沒?」
「還是那樣,總覺得身上沒力氣。不過也無妨,病了好多年,能活著看兩個孩子長大成人,已經知足。」臉色白的有些透明,可是眼睛卻充滿了幸福的光芒,羅水然咬開橘瓣,一股酸甜交融的味道在舌尖渲染開來。
「水然……」南宮廖眉宇中有太多愧疚,微垂的眼眸掩著深沉的傷痛,默默又掰下一個橘瓣,暖在手裡。「還是不肯答應我嗎?」
「南宮……」從年輕的時候就喜歡直呼他的姓,這麼多年了倒也沒再費心思去改,羅水然淺笑,語氣平和地說:「你太執著了。我嫁人都19年了……」
「不,我不在乎,我只希望可以和你快快樂樂地過完後半生。不錯,你嫁人19年,可,那也代表著我們錯過了19年……你當真不肯再給我機會嗎?」因為心痛,身體不由得微微顫動,掌心的橘瓣變得更加溫熱,南宮廖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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