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是苦的,可是她的丁香是芳香的,是甘甜的,如罌粟誘惑著他的靈魂,這靜謐柔軟的一處甘洌,也是他這輩子品嚐過的最美好的味道。
不捨……
從她蘭舌中退出,再次含了苦澀的藥劑送入,與那並無靈動卻溫軟的柔軟輕輕碰觸著。
王子是如此吻醒睡美人的,眼前的公主會因為他的吻而甦醒,成為他的新娘嗎?
藥劑不多,剛好兩匙,苦中的一點甜已足夠他一生珍惜。
縮短的距離,彼此的氣息可聞。
「好了。現在她需要休息了。」張偉年收拾藥箱,「其餘,交給沈媽來照顧吧。」
瞥了眼夏汐,見她絲毫沒有醒來的意思,孟凱寰心陡然轉涼,緩緩站起轉過身子,冷定的目光定定看著張偉年,「張偉年,裡面的事兒,你最好給我講清楚。羅娟,女,22歲,雙胎去一保一,術中失血200cc……別和我說這個羅娟不是夏汐!還有,Rh血又是怎麼回事?他們兩個的血型怎麼會如此巧合完全一樣?南宮的血是不是夏汐給輸的?」
「你……你到我手術室,翻看手術記錄了?」張偉年大驚,這種事情,病人要求保密,就算孟凱寰與夏汐關係多好,未徵得病人同意,他也不能擅自洩露。
可是,如今……以孟凱寰的精明和對夏汐超乎尋常的關心,也絕非他能瞞的過去的。
冷靜略微思忖,張偉年轉身放下藥箱,直視孟凱寰蘊著風暴的眼睛,認真地問:「是不是我不說你不會就此罷休?」
「不錯!」銀牙緊咬,孟凱寰額上青筋暴綻,語氣越發冷厲,「這個時候拜託你腦袋裡不要再道貌岸然地擺出那些所謂的假仁假義來自我欺騙了!你知不知道夏汐的性子如何?沈媽……你以為沈媽當真能照顧她嗎?沈媽憑什麼身份,又是憑什麼人的要求,又是憑什麼樣的理由?」
「張偉年,張醫生……」嗓子突然哽噎,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孟凱寰閉上眼偏過頭去,掩去眼中悵然,「我不知道南宮和夏汐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如今嬈姿回來了,誰都知道故事的結局,唯獨夏汐自己還不清楚罷了,可是,很快她也會知道……到那時候……只有我才是能夠幫助她的人,你明白嗎?」
這個傻女孩,到底想什麼?
是為了孩子去奢求一個並不存在的幸福嗎?
窗外,雨滴纏綿地敲打著窗戶,如同烏雲的眼淚,滴進人心裡去。
幾番掙扎,幾番廝殺,腦海中兩種念頭不斷交鋒,終於……
「好。」深吸了口氣,張偉年顫抖著說:「事情如你所想,我不否認。可這也是夏汐自己的選擇。她的身體情況很差,如果失去了這次懷孕的機會,以後恐怕就再也不能成為母親,所以……你要知道她的選擇是多麼艱難。另外,這件事,目前只有我們仨知道,如果你關心,就應該體諒她的心境。很多事情,也許並不是表面上我們看到的那樣……」
不想去聽張偉年後面的說辭,只要知道事實的真相,就已足夠,「是南宮的主意對嗎?」冷冷,低沉的嗓音裡已有不可原諒的恨意,孟凱寰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裡崩出這幾個字。
「……」
默聲不語,張偉年沒有回答。不是不知,而是不能!
「哼!」也不指望張偉年的答案,孟凱寰痛心疾首,「我真得感謝上帝給我的直覺——該死的準確!要不是前天曾和她出去,看她買了一大堆嬰兒用品,最後哭著焚化,也許連我也被你的手術記錄騙過。」說至此,拳頭又攥緊,骨節處明顯地泛白。
「還有那個Rh陰性血是怎麼回事?世間就會有這麼巧合的事兒,他倆就剛好是同血型?」
有種隱約不妙的想法,一直在意識底層徘徊,夏汐姐弟突然來南宮家這件事,確是詭異,孟凱寰覺得胃裡有些翻江倒海的不適。
「他倆都是那種稀有血型,至於……」其他,張偉年沒想過,所以不想繼續。不是沒懷疑過,但是這懷疑不能對孟凱寰說起。
「這麼說,血果然是夏汐輸給南宮的了……」
張偉年點頭。
好似有什麼爬上脊背,又瞬而啃嚙著心臟,孟凱寰全身的血液凝固,神經麻痺,雙眸盯著張偉年,卻又透過他看向無限遠處。
妮子……你個傻妮子……
***
七月七日。
凱歌私人俱樂部。
本城權貴全部到齊,為祝賀納斯達克上市公司德裕集團主席孟輝夫婦認下乾女兒。
偌大的宴會廳燈火輝煌、流光溢彩,身著晚禮長裙、宴會正裝的淑女俊彥,低聲細語,衣香鬢影。本城又有值得大書精彩華章的豪門熱題,注定這是個精彩紛呈的夜晚。
「小汐,來……」
方美茹彷彿看不夠似的,從孟凱寰手裡奪走夏汐,拉到自己身邊,眉開眼笑地上下盯著看,「嗯嗯,雖說不用打扮,我們的小汐也美的像玫瑰精靈,可是啊,稍微這麼點些彩妝,臉色就看起來好多了嘛。也是的,小汐你最近瘦太多了……營養沒跟上啊。」
夏汐笑著,這麼大的場面,也虧方美茹能想得出,幸好事先聲明不要讓記者採訪,否則,方美茹一定誇張地和英國女皇也發函公告。
「阿姨……」
「還阿姨,叫乾媽……」方美茹假意不樂,輕輕擰了擰夏汐的臉,什麼時候沒這個「干」字就更好了,想到這兒,偷眼看孟凱寰在旁邊孤家寡人、著急的猴樣,越發把夏汐的手抓緊了些。讓那臭小子著急去,省得以前弄那麼多鶯鶯燕燕,她看了就心煩。男人嘛,長得和個妖孽似的幹嘛?
方美茹大概是忘了孟凱寰是她生出來的,竟然咒怨起孟凱寰的面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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