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劫:罪愛冷妃 帝王劫 NO.194
    黃沙滿天,連綿的鼓音響徹天際。

    戰場上,塵土飛揚,士兵的呼叫聲,雷鳴般的馬蹄聲,馬兒的嘶鳴聲,刀劍的撞擊聲,一陣陣,一聲聲,都像在召喚著死亡。

    南紹國軍隊連續多日被夏月國打得步步逼退,如今子沐主帥,第一日上戰場,便改變戰術。

    軍隊有五種類型:第一種是威武強大,第二種是高傲驕橫,第三種是剛愎自用,第四種是貪婪猜忌,第五種是優柔寡斷。

    而夏燼塵的軍隊顯然屬於第一種:威武強大。

    對付這樣的軍隊要故意示弱,裝出屈服的樣子再等待時機,待他剛愎自用時,用計引誘敵人,逼其前鋒,同時在其側翼虛張聲勢加以騷擾,再用深溝高壘使其難於運糧補給,用小股部隊作些試探性的攻擊,如果敵軍出動就加以攻擊,如果敵軍不出戰就逼其後退。

    而夏燼塵採用對應戰術卻恰巧是前鋒最兇猛的錐形陣布列,錐形陣的特點就是前鋒銳利,兩翼輕靈鋒利,主體兵力雄厚,這樣的錐形陣就可以容易突破敵陣,截斷敵軍。

    子沐騎在戰馬上,看著敵軍以盾護身,排成錐形,一步步向這邊進攻,其威力和氣勢都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看著自己的士兵一個個倒下,看著那冰冷的刀槍穿過他們的心臟,而他們卻又像不知疲倦的螞蟻黑壓壓一片向他們衝去,那滿目的紅,刺痛了他的眼睛。

    夏燼塵沒有料到,今日的主帥竟是子沐,而南紹國也不愧是大國,兵強馬壯,雖是以守為主,且處於下風,但個個驍勇善戰,那些將領士兵都沒有顯出慌張之色,反而越戰越勇。

    自己的軍隊雖是處於攻的主動權,卻也被這些不怕死的敵人死傷不少,恐怕進攻到主軍時,已沒多少兵力,不得以下了撤退的命令,觀後再戰。

    子沐本想,待他們靠近時,使用近戰術,將他們殲滅,不想夏燼塵卻已看清楚形勢,收回軍隊,而自己卻白白犧牲了這麼多士兵。

    第一回合,失敗感油然而生,自己根本不具備戰鬥的經驗,亦或是還不夠心狠手辣,看著滿地鮮血,屍體成堆,他想,戰士的血一定不能讓他們白流,而戰場上若是自己都不夠信心,還如何領導眾人?

    接下來的幾個回合,雙方各自改變戰術,打了個勢均力敵,損失都不算小,而因為南紹國本就處於守的劣勢,最終這一日的戰爭,為夏月國勝,他們的軍營又離城門進了些。

    子沐回到軍營,覓月已是焦急等候,她今日一天都心神不寧,兩個最重要的人戰場相見,她的心,也早已跟著飛往戰場。

    「怎麼樣?」覓月在子沐的營帳終於等到他回來,便迎上去,迫不及待地問道。

    子沐看她一臉焦急,微微搖頭,他不知道她眼中的擔心,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他?或者兩者都有吧。

    覓月看他一臉疲憊,眉頭緊鎖,如墨的髮絲也被黃塵染得失去了光澤,全然沒有了平日的玩世不恭。

    她知道他很辛苦,看他有些垂頭喪氣的樣子,她猜他可能是吃了敗仗,不免上去安慰,「沒關係,今天只是第一天,我相信你的能力。」

    子沐看著他,灰暗的眸子中是琢磨不透的情緒,抓住她的肩膀,問道:「覓月,你知道嗎?看著他們一個個倒下,那些生命的逝去都是我的責任,你說你相信我的能力,可是,你也明白他的能力,不是嗎?」

    覓月看著他,他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不自信了,只是因為對手是夏燼塵嗎?不會的。

    子沐鬆開她的肩膀,繼而自顧地坐下,表情頹然,呆呆地望著前方,鮮血、屍體、哀嚎在他腦中揮之不去,他的眼前,彷彿依然有滿目的紅。

    對於一個現代人而言,那些只有在電視上見過的殘酷殺戮,真實地在他面前放映,而那些無數生命的消失,卻是因為自己,這樣的事實讓他難免有些難以接受,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這個能力,跟夏燼塵抗衡,似乎,他根本就不適合戰場這個環境。

    覓月見他一副頹廢的樣子坐在那一動不動,走過去,拉起他,把他拉到案桌邊,道:「才第一天,你就覺得自己的失敗了嗎?你本來就沒有實戰經驗,第一次失敗也沒人怪你啊,勝敗是兵家常事,你怎麼會這麼垂頭喪氣呢?子沐,這不是我認識你的啊。」

    子沐直直地看著她,呢喃道:「是啊,這不是你認識的我。」

    「那些士兵已經死了,你自責他們也不會活過來,你現在看著桌上,看著地圖,你該好好想想,怎麼樣才能打勝仗,才能慰藉他們的靈魂,才對得起那些犧牲的人。」

    子沐看著案桌上的圖,今日的夏月國已經翻過了崗坡,離城門又更近了一步,如果接下來幾日還是這種狀況,那夏燼塵遲早是要奪下京城,到時,京城失守,這些南紹國先前佔領的城池,也必將被他一步步侵吞。

    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就這樣眼看著南宮傲之前的心血被夏燼塵毀掉嗎?不可以!

    覓月說的對,只有打了勝仗,才能對得起那些犧牲的人。

    覓月見他思索,便悄悄退出,不再打擾,她想,他會想通的,只是第一天上戰場,沒有調整好心態,在這個一寸山河一寸血的朝代,自己對這些殺戮,也要慢慢學著麻木看待。

    接下來的幾日,子沐全力以赴,帶著南紹國軍隊以一種近乎偏執的堅持,奮勇抗敵,他的決然給了大家很大的士氣,所有人的鬥志被重新點燃,和夏月國全力廝殺著。

    而子沐也親自加入到戰場中,從開始的猶豫,到下手毫不手軟,他讓自己在鮮血中漸漸麻木。

    他終於明白,將士們的鮮血就是為這一刻而奉獻的,在這個戰場中,沒有人會追究你殺了多少人,為什麼要殺他,總之,看到是敵軍就殺,這就是命令,這就是作為士兵的用途,這就是參戰的意義。

    連戰幾日,不管是夏月國還是南紹國,所有人臉上,都顯露出些許疲憊,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又是不相稱的激昂鬥志。

    兩國都已越來越靠近城門,大家都心知,最後一搏就會在明後幾日中產生,誰也不敢掉以輕心,大家的備戰狀態都已達到最佳狀態。或許還有一種,對戰爭結束後的期望。

    覓月看著狀態越來越好的子沐,心中的擔心卻更勝從前。

    每天等著子沐下戰場,都會問問他們的戰況,而子沐知道,她更想知道的是夏燼塵的情況,他有沒有受傷?是不是安全?這些都是她每天所擔心的。

    而他只能為她的心疼而心疼,把她接回來,終究是,苦了她。

    子沐營帳內,一切依舊。

    「我想明天和你一起去戰場,可以嗎?」覓月看著子沐,吞吐地徵求道。

    子沐有些驚訝地看著她,眼中滿是疑問,「為什麼?」

    「我聽戰士們說,明後兩天就是分出勝負的時候了,我們現在都快到城門下了,我知道,這是最後的時刻,我想,跟你去看看。」覓月小心翼翼地說道。

    饒是她解釋這麼多,子沐依然明白她心中所想,她是想去見見夏燼塵吧,不管這場戰爭誰勝誰負,等打完之後,他們就要徹底離別了,那麼自己是不是該成全她呢?還是自私地用其他理由拒絕?

    「你知道是最後的時刻了,那你也應該知道是最危險的時刻,我不想你去冒險,你去了,我只會多一份擔心。」子沐看著她驟然失望的臉,說完,自己也有一絲不忍心。

    「我……」覓月想反駁些什麼,卻又無話可說,子沐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如果自己硬要跟去,就是給他添麻煩。

    滿腹失望地轉身,準備出去,卻被子沐叫住。

    覓月回頭,看著他,等他說話。

    「你為什麼不肯在我面前說出你真真想去的理由呢?是……」子沐猶豫了一下,繼而道:「是怕我傷心嗎?」

    覓月垂眸,並不否認,她還能說什麼,她知道她的心思根本逃不過他的眼睛。

    子沐看著她的默認,深歎了一口氣,開始責怪剛才自己的自私,她都那麼為自己著想了,若是她不顧及自己,根本不用說,她的身份也沒人能阻攔,而自己還以小人之心,阻斷了她想去見夏燼塵的心思,如果是最後一次,或許成全他們相見,才是正確的做法,就讓他們做個了斷。

    「你明日跟我一起去吧。」經過了一番掙扎,子沐說道,而他的話,讓覓月黯淡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

    「謝謝你。」覓月感激地點點頭,繼而道:「我只裝扮成士兵跟在你們後面,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不用,你是南紹國的公主,明日就穿上戰袍,光明正大的和我一起去,讓他看看,你已經不是從前那人任由她欺負的妃子了。」子沐笑著說完,他也想讓夏燼塵看看,曾經他萬般凌辱的覓月,已經不是那麼好欺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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