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洞房的小翠兒娘坐在喜床上,頭上頂著紅蓋頭,沒有人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沒有人瞭解她此刻的心情。
她坐在那裡,紅燭搖曳著,忽明忽暗,新房中雖然佈置的很喜慶,可是,空氣中卻瀰漫著一種詭異。喜婆和服侍的丫環都退下了,屋子裡靜得出奇。
與之形成鮮明對照的是熱鬧非凡的前廳,隱約有嬉笑的聲音,有划拳行酒令的聲音傳來。
小翠兒娘坐了一會兒,仔細聽了聽,房中並沒有動靜,一把扯下蓋頭,將及地的喜服撩起來,在腰間繫了一個扣兒,將兩隻袖子向上挽了挽,吹滅了紅燭,屋子裡頓時一片黑暗。
她躡手躡腳地朝門口走去,「吱呀」的一聲,門開了。在黑暗的夜裡這聲音聽起來格外的刺耳。
小翠兒娘並沒有立刻跑出房間,她後背緊緊地貼在牆邊,觀察著,聽著。外面沒有動靜,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頭,外面竟然沒有人把守!
是鄭三多的疏忽?還是欲擒故縱之計?不管了,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她一下子衝出了房間,外面很黑,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她想快點找到小翠兒。可是卻不知道小翠兒被關在哪裡。她在黑暗中摸索著。不知道在黑暗中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偷窺過多少個房間,卻始終沒有見到小翠兒的影子。
她的心開始下沉,她的腳步開始變慢。她知道找到女兒的希望很渺茫了。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這完全是鄭三多下的套兒。
明知道她根本不可能真心順從於他,但是,他卻沒有在房門口派人把守,他算出她一定要逃走,他算出她不會一個人逃走,他算出她不會丟下女兒一個人逃走,他算出她一定會去找小翠兒,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這個魔鬼!她要回去,她要找他算賬,她要找他要回自己的女兒!
小翠兒娘現在也不找了,她站在黑暗裡,大聲喊道:「來人!」
沒有人應答。
「有沒有人?出來!」
還是沒有人說話。
「再不出來,我就死給你看!」
聲音剛落,黑暗中鑽出兩個人,跪倒在她的面前:「夫人,有何吩咐?」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她的一舉一動都在鄭三多的監視之中,難怪他那麼放心!
「帶我回房間!」
「是!」
不一會兒,小翠兒娘又回到了洞房的門前。眼前的門依然關著。
小翠兒娘伸手、推門、進屋幾個動作一切呵成。
在她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的時候,蠟燭忽然亮了!
小翠兒娘驚訝地看到鄭三多穿著大紅的喜服坐在喜床上。因為要娶小翠兒娘這件事情決定得很倉促,鄭三多來不及定制新的喜服。只好翻出以前的穿上。
現在他的身體比以前肥碩多了,穿著以前的喜服,像極了米其林廣告中的輪胎寶寶。
一圈落一圈兒的贅肉,一走路自己就上上下下地顫動著。耷拉下來的下巴頦足有三層!基本看不到脖子。小眼睛放射出**的光。
他看到小翠兒娘進門來,「怎麼樣?我的家夠大吧?還滿意嗎?」他譏諷著。
小翠兒娘沒有出聲。
「我就知道你只是假意順從於我,想找個機會逃跑,所以,我壓根兒就沒有派人把守房門,現在可是你自己要回來的,嘿嘿!」
鄭三多一邊翹起了二郎腿,一邊用牙籤剔著牙,進入腸胃的酒和肉菜混合的那種發酵了的、腌臢的氣息隨著他一說話就噴出來。小翠兒娘覺得頭一陣眩暈。
「轉了一圈兒,又回來了,是不是回心轉意啦?寶貝兒!」
小翠兒娘還是沒有做聲。
「好,美人不喜歡講話,那麼咱們就辦實事兒吧!」
說著扔掉牙籤,嘴裡噴著污濁的氣息向小翠兒娘一步步逼過來。
小翠兒娘一步步後退著。她轉過身想再次從門逃走,卻發現房門不知道在何時竟然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