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次之後,張偉與李玉婷就脫離了組織,單獨活動去了。而朱小妹也只好窩在家裡,或是到處亂逛。
心裡真的好寥落,好空蕩。
朱小妹只好牽著她的「小可愛」一起溜躂。
她給「可愛」穿上公主裙,然後再打個蝴蝶結,拴著一條金鏈子,惹得那些百無聊賴、漫無目的、悠然自得,穿梭於街市的遊人與情侶,紛紛都投來好奇與觀賞的目光。
「小可愛」依舊微微地搖著它白絨絨尾巴,大搖大擺地招搖過市,哪怕別人投來那讚許的目光,它都眨著天真圓溜的眼睛,一副事兒不關已的表情。
不記得是誰說過:「讓心靈放飛吧,你將超越自己!」的確,心情不好的時候,最好找一些新鮮事兒來做,換代心裡一直都想著的事兒,雖然不能止痛,但至少可以轉移注意力,分散一些憂傷與哀愁。
街頭,人頭攢動,甚是熱鬧。各大商店都打著優惠價的招牌來吸引更多的顧客。望著櫥窗裡琳琅滿目的物品,各式各樣,大小不一,看得人眼花繚亂。可是,買東西也要看心情的。大部分女性心情不好,都會選擇狂購來爆發自己壓抑得太久的自我與澎湃的心靈。可是,她還是不太習慣這種減壓方式,可能是因為小時候窮慣了吧。
許多東西對她來講,也只是瓊樓玉宇,海市蜃樓,天上之星,遙而不可及。比如愛情,比如她與陳子俊,再比如陳子靜與她的媽媽……
許多東西都是不能勉強的,她深知。就像眼前這雙嵌套著綠鑽的漂亮的鞋子,又豈是她這種人穿得起的?
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變得不像她自己了!一旦愛上了一個人,心與靈魂也都沒有了,因為飛到了對方的身上,他的好,他的壞,都深記在心裡。
朱小妹站在一家鞋店門口,微微低垂頭, 雙手叉進口袋中,久久地凝望著那雙價格不菲的靴子。
忽然,一個穿風衣的男子匆匆走過時,微微地撞了一下她。朱小妹這才反應過來,驀然回過頭來,突然發現「小可愛」不見了。
而那名男子,已經走遠。
「『可愛』你在哪裡?」望著這繁華喧囂的街市,人流如織,川流不息,朱小妹大聲地喊,她的目光幽暗而憂鬱,似乎有一層怎麼也化不開的薄霧。
街上的行人都對朱小妹投來或驚詫或迷惑不解的目光,但是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可愛」是否聽得到!
「『可愛』不要玩這種捉迷藏了!」朱小妹環顧四周,一邊尋找,一邊雙手呈「八」字放在嘴邊,大聲地喊。
到底在哪裡?「可愛」到底在哪裡?朱小妹一邊走,一邊環顧四周,她現在所剩無幾了,不能再失去它了。真的不能再失去它了。
「『可愛』,你在哪裡?」朱小妹衝著車來車往的待頭,大聲喊。目光焦灼而幽怨。
不知不覺,朱小妹已經走出了街頭。在突然的轉身之際,朱小妹又驚又喜。
那不是 「可愛」嗎?她看見它了,真的看見了。「可愛」依舊搖著白絨絨的尾巴,低著腦袋,在一個綠色的垃圾箱邊覓食。
突然,路口對面的一個小男孩兒手中握的火腿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而狗的嗅覺一向是最敏銳的,「可愛「一把衝了上去。正在這時,前方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已經變綠了,一輛輛車風馳電掣般地奔來,朱小妹望著這一切,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張開嘴,看得心驚膽顫。
「『可愛』!」
與此同時,一輛大卡車也與地面摩擦發出 「吱嚓」聲,那輛車飛速而過。看到這裡,朱小妹已經發不出一聲來。只見「可愛」橫躺在地上,蜷縮著身子微微地發出嗚咽聲,血肉模糊,周圍鮮血四溢。
「『可愛』!」朱小妹站在路口,大聲地呼喊,希望以此來呼醒它。一輛輛大大小小的車,從朱小妹的眼前急馳而過,她都渾然不覺。
等到紅燈,朱小妹才急急忙忙地跑過去,望著「可愛」痛苦的抽畜。它還是那樣靜靜地蹲著,只是不再好奇地張望著她,還是痛苦的閉著眼睛,發出微微的聲音,似乎是在向它求救。
望著它痛苦的樣子,朱小妹的心,在瞬間碎裂。她伸出一隻白皙顫抖的手,準備去撫摸正地上嗚咽的「可愛」,那難過心痛的樣子似乎想撫摸又怕撫摸。停頓了四五秒,朱小妹還是緩緩地伸出手去,輕輕地撫摸著「可愛」白絨絨的柔軟順滑的毛,淚流不止。
「可愛」,一直靜靜陪伴在她身邊的「可愛」,她難過時躺在她身上的「可愛」,她高興陪她一起奔跑的「可愛」。她拖地,它跟著她來回的走;她吃飯,它靜靜地蹲在她腳邊,睜著一雙期盼的雙眼,還伸了伸舌頭,似乎在對她說,我餓了,我餓了,我也要吃;她睡午覺,它靜靜地躺在床沿下,側著身子,微微地閉著眼睛;她坐在電腦旁看小說或是打遊戲,它就在椅子下或在她兩腿之間來回地竄,然後睜著一雙圓圓的眼睛可憐地巴望著她,似乎在說,長時間電腦對身體不好,不如我們了去玩吧……
她有著它太多的記憶,太多的喜怒哀樂,太多的歡喜與憂愁,太多了,太多了……怎麼可以就這樣閉上了眼睛……
這邊,陳子俊剛回到家。家裡靜悄悄的,是一片如死水般的寂靜,沒有一絲生氣,給人的感覺就是暗淡與幽靜。
陳子俊脫下外套,放下公文包,直接窩在沙發上,睜著一雙深邃的眼睛,怔怔地凝望著天花板。室內的光線有點暗,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眼。
真的好累,好累。陳子俊揉了揉沉重的眼皮子,頭痛欲裂,就連吸入肺裡的空氣都帶著一絲陳舊腐爛的氣息,心裡感覺好悶好悶,快要透不地氣來。
陳子俊站起來,為自己倒了一杯水。微微抬眸間,不由地瞥向了朱小妹的房間,房門已經緊鎖完好。這幾天似乎都沒怎麼與她見面吧?只是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她!
陳子俊掏出手機,修長的手指在手機鍵上輕輕一按,然後接手機輕輕地貼在耳邊,耐心地等待著。
「幸福就像花期,開到荼靡,愛情留在秋天,獨自歎息,九月的天氣,下起大雨,
淋濕我的思緒,雨後的花瓣 散落一地 ,把它做成書籤 藏在日記 ,時光沖淡往事,鮮艷褪去,留下泛黃的痕跡,我們之間的愛,輕得像空氣,而我依然承受不起,任往事在心裡不停地堆積,如果你不懂珍惜,思念會過期,我們之間的愛,重得像空氣,越想逃離卻越沉迷
任回憶太擁擠 我無法呼吸 ,只能擁抱著空氣 ,假裝那是你 ,不曾遠離,幸福隔著玻璃,看似很美麗,卻無法觸及,也許擦肩而過的你,只留下一種痕跡在我生命裡……」
房間裡,朱小妹的手機適時的響起,直到手機鈴聲一首歌曲唱完都沒人接電話。
無奈,陳子俊只能掛斷手機,披上外套出去。
一輛白色的跑車飛速地在寬闊的道路上馳騁著。
窗外的景,一個勁兒地往後退,一直退,一直退,似乎要退到天邊,遠離這喧囂而繁華的街頭,遠離這悲涼而沉幽的城市。
等候在十字路口。街角的紅綠燈在這茫茫的夜雨中,宛如一位悲情的女子,閃爍著迷離的淚眼,只要微微一眨眼,便牽愁動恨。
陳子俊轉動著方向盤,淡漠地望著前方,微微有點心猿意馬。她到底去了哪裡,怎麼帶手機也不帶?
她會去找張偉嗎?可是,張偉不是與李玉婷在一起了嗎?而且,他也打電話告訴了他,他倆的細枝末節,還讓他好好珍惜朱小妹,說朱小妹心裡一直都有他。
陳子俊沿著路邊,緩緩地向前開著,還不時地將頭轉向窗外。
突然,那抹熟悉而落寞的身影在路中間靜靜地蹲著,所有的車輛都繞過她行進。陳子俊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見她周圍汩汩地流出鮮血,像開出的一朵朵燦爛嬌艷的紅玫瑰。
陳子俊將車停在路邊,打開車門,大步朝她走著。他一邊走,一邊喊:「朱小妹!」
朱小妹無心理睬。她聽不見,完全聽不見。她的心已隨著「可愛」的閉眼而遺失了,不在了。可是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又遇紅燈,陳子俊急忙跑到朱小妹的身邊,一把抓起她柔軟無力的身子,惡狠狠地說:「到底怎麼回事兒?你不要命了?」
「不要你管!」朱小妹哭著掙開他的手。
「怎麼了?」見她臉上有淚,陳子俊的心也為之一緊,眼裡溢滿了心痛與憐愛。他認真而關切地問著。
聽到這裡,朱小妹像是小溪找了到大海般,緊緊地抱住陳子俊,撲倒在他的懷裡,微微地抽泣著:「『可愛』死了,真的死了!」
「好了,好了!不哭啊!這裡太危險了,我們先過去吧!」陳子俊用下巴頂著她的頭頂,微微地掃過地上那血肉模糊的小「可愛」,輕輕地撫摸著他的後背,柔聲安慰。
「好端端的,怎麼會死了呢?」陳子俊牽起朱小妹的手,一邊走一邊說。
「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帶它出來玩的,我不應該忘記了它的存在的,我不應該讓它亂跑的……」朱小妹吸了吸鼻子,還是一個勁兒地自責。
「我知道,這不怪你。要不,我們再去買一條好不好?」
「再買了就不是『可愛』了!」
「可是,它已經死了!你必須正視這個事實。」
「可我的喜怒哀樂,都是『可愛』陪伴我的,我現在什麼也沒有了!」朱小妹低頭,心裡無限懊惱與悔過。
「你不是還有我嗎?我們是夫妻!」陳子俊輕輕地撫摸著她柔軟烏黑的頭髮,柔聲說。
「說不定,過陣子就不是了。」朱小妹小聲嘀咕。
「至少現在是。」陳子俊斬釘截鐵。
望著他那堅定而肅穆的神情,朱小妹不知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至少在那一刻,她有一點微微的小感動,被他的堅定所感動。
「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可以讓人開心的地方!」陳子俊牽起朱小妹的手,大步向前走。
「哪裡?」
「去了就知道了!」
朱小妹乖乖地跟著陳子俊上了車。
原來,陳子俊帶她去上次沒去成的遊樂園。他們去坐激流勇退、旋轉木馬……
遊樂園的晚上,真的是更一個天堂,他們玩得好不開心!
那一晚,他們暫時忘記了傷痛,忘記了「可愛」,也忘記了張偉與李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