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俊敲了敲朱小妹的房門,「小妹,起來了嗎?」
房內無人應答。
陳子俊轉身,提著公文包準備出去。
「你不是說陪我再去買一隻(烏龜)回來嗎?」朱小妹穿著米黃色的唐老鴨睡衣,站在他身後,噘著嘴。
「我以為你還在睡覺!」陳子俊看著她。
「我上廁所去了!」朱小妹小聲地說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走吧!」
「等一下,我換身衣服。」朱小妹急急忙忙地跑回房間。
「我到樓下等你。」
「好。」
陳子俊坐在車裡,抬眼望了望反光鏡中的自己。可能是因為沒睡好吧,眼睛深陷了進去,還帶著一層厚厚的黑眼圈。昨夜她為那只什麼狗屁烏龜哭了半夜,吵了他半夜,心煩了半夜。不管他怎麼安慰她,她就是不開門,一直哭一直哭,沒完沒了。人家都說女人是水做的,估計把她昨夜流的眼淚收集起來,都可以在房間裡游泳了。
還好她今早沒和他鬧。要不然,他不是被氣死就是被煩死。陳子俊慢悠悠地敲著手指,在方向盤上。見慣了那些得理不饒人且喜歡借題發揮的女人,不是罵人砸東西就是打人。與那些強勢的女人相比,朱小妹倒是可愛得多。
不過,這女人變臉比變天還快,像換衣服似的,確實讓人傷腦筋——他也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昨晚打死也不理他,今早她卻可以這麼平靜,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地與他說話,似乎這一通眼淚把對他的不滿統統都融解在這號淘大哭之中。
或許這就是她的可愛之處吧。陳子俊淺淺一笑。
朱小妹換好衣服後,急匆匆地往走下樓去。就在此時,迎面走來一個人。
他有著一頭棕黃色的頭髮,梳得不是很齊,甚至略顯凌亂,有一縷微微地斜在鼻樑處,柔軟而順滑。那一頭張揚的頭髮,隱隱地遮住了他大半張好看的臉,但他皮膚的白嫩,卻是怎麼也遮蓋不住的。白白嫩嫩的臉,如剝了殼的雞蛋般。
是他?!
——那個畫家!
她識得他上次穿的那件天藍色的格子夾克。
「你……」沒想到再一次見到他,朱小妹睜著大大圓圓的眼睛,目光盈盈地望向他。
易凡抬起眸,淡淡地望了她一眼。
「我……」見他如此冷漠的目光,朱小妹又指了指自己,支支吾吾了半天,也只說出了一個字。
「有事兒?」易凡疑惑地問向她。
「上次……」
朱小妹剛剛開口,等得不耐煩的陳子俊走了上來,站在樓道上衝她喊,「快點,怎麼做事兒磨磨蹭蹭的!」
「哦,來了!」朱小妹應了一句。
「我有事兒先走了,再見!」朱小妹邊走,邊轉頭向他搖了搖手。
易凡轉過臉,愣愣地望向她。他們認識嗎?
這個世界真的很有意思,每天都在不斷地上演著相邂逅與分手。他不明白為什麼突然走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孩兒,然後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說出了一個字,然後又莫名其妙的離開,就如她莫名其妙地到來一樣。
「你們認識?」陳子俊雙手握著方向盤,漫不經心地問著。
「不知道算不算。他好像不記得我!」朱小妹沒底氣地說著。
「呵呵……」陳子俊輕輕一笑。
「沒什麼。」
「不許笑!」
兩人風風火火地趕到水產市場,朱小妹認真對向那些老闆門比畫著那只脖子長長的的左屁股殼上刻著的一朵小小的花的烏龜,那花像打碗花似的,開得盛盛的,十分艷麗。各個老闆都搖頭說沒有。
「怎麼辦?到哪兒去找呀!」朱小妹低垂著頭,一臉沮喪。
「上哪兒去找這麼奇怪的烏龜呀。要不我們買兩隻帶回去?」
「不要。」朱小妹不滿地噘起紅如櫻桃的唇。
「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陪你約半個小時的會!」陳子俊一手攬住她瘦小的肩,輕聲地說著。
「那這半個小時是不是無論我提什麼要求你都答應?」
「在我的能力範圍以內!」
「那好。你背我回家吧!」
「就這小要求?!」
朱小妹鄭重了點了點頭。「閉上眼睛!」
陳子俊挺直了結實的身子,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看我的泰山壓頂!」朱小妹退後了幾步,準備助跑。
「好了沒啊?」大約等了一分鐘,陳子俊忍不住說了一句。
見沒人應,陳子俊睜開眼後立馬轉過臉,人流如織,愣是沒有看見朱小妹那清瘦明麗的身影。
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陳子俊掏出一看,是朱小妹發來的。上面是這樣寫的:
大叔,我回去了。那半個小時的約會我暫時冷凍起來。快去上班吧,不然就遲到了!
陳子俊看完短信後幸福一笑,他請了一上午的假呢。這丫頭!
掏出鑰匙,陳子俊就往上班的地方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