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剛剛到了酒店的時候,只要想到要天天要面對他,與他一起生活,就感覺也有點慌亂、緊張,對未來很迷茫,對生活就更別談有什麼熱情了。好像一切都這樣暈暈噩噩的。到底要怎麼辦?
該面對的還得面對。如果能像這兒的小草那樣,無憂無慮地生長著,自由自在。這樣多好啊。朱小妹買了個包包,緩緩地嚮往回走著。
「姐姐,姐姐!您可以借我一些錢買張火車票嗎?我好想回家!」陳子靜不慌不忙地走出來,擋在朱小妹的面前,聲情並茂地說著。「老闆悄悄跑了,我們的工資也被拖欠著。我正打算回家,可僅留著買火車票的錢也被貢獻給那些可惡的扒手了。您行行好,好不好?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了!」說著,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如一片波光粼粼的碧湖,烏黑而又閃亮。陳子靜不由地低垂著頭,揉了揉了清澈的眼睛,眼角的餘光卻偷偷地瞥向眸光一片溫柔與詳和的朱小妹,假裝小聲地哭泣著。呵呵,看來,她已經被她給套住了。
「那個老闆真是可惡哦,但那個小偷更可惡。你已經這麼可憐了,居然還要去偷你的錢。怎麼可以這麼沒有同情心呢。我前幾天也被他們偷去了許多錢,現在只要一聽到小偷兩個字,我就咬牙切齒,真恨不得把他們抓來狠狠地湊一頓。對了,你要多少錢?」朱小妹邊打開新買的包包,從中掏出錢包,邊義憤填膺地說著。
「嗯……不要多的,就500塊吧!」陳子靜鼓著腮幫子,想了一會兒,然後伸出五個手指。這哪裡像「借」錢呀,分明就是一副欠債還錢的樣子,也太直白了吧。
「嗯,好!」朱小妹打開錢包,一張一張地數著錢包裡的錢。
陳子靜仔細地打量著她這位還不知道她是她小姑的嫂子,她也太好騙了吧?不過,這倒是反射出了她的單純天真,正直與善良,忌惡如仇,愛憎分明,多好的人啊!
「不好意思,我沒有那麼多的錢!」朱小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將兩百塊錢拿了出來。「我這裡只有兩百塊!」
「啊?!兩百塊錢也太少了吧,買張火車票都不夠呢!」連五百塊錢都沒有,怎麼會?這囊中也太羞澀了吧?她感覺自己自己一下子從高架橋上掉到了水裡,心靈受傷啊!哪怕是她們的見面禮,也應該給啊!剛才還在心裡誇她來著。
「不好意思,你可能找錯人了,我是窮人!」朱小妹聽了這話心裡有些氣憤,不由地將本想給她的錢收了回來,斜著眼,仔細地打量著她。她身著一套淡綠色的晚禮服,長長的紗裙及到小腿邊,粉紅色的蕾絲邊作著點綴,衣料輕薄,絲質平滑而又柔軟。看她的衣著,也不看是窮人。怎麼還會像她所說的餓了幾天?餓了幾天哪是這一番樣子?朱小妹一下子明白過來了。
「哎,別、別……200塊就200塊吧!」怕她反悔,陳子靜也只得順著勢而下,從她手中抽取兩張紅色的鈔票。既然是做戲,那就做得逼真一點吧。
「我還沒說要給你呢!」朱小妹緊握了錢,不露聲色地望著這個騙子。「你不是說你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飯了嗎?我想你現在一定很餓吧,走,我正好也要去吃飯!一起去吧!」
啊!陳子靜睜著大大圓圓的眼晴,驚愕地睜大了眼晴。不會吧,等一下要是與爸爸哥哥在這種情況下見面,那可真是……這種情況,是陳子靜始料未及的。
「呵呵,謝謝你的好意。我看,就不用了吧!」陳子靜淺淺地笑了笑,笑得無比僵硬。
「要的,要的。人是鐵,飯是鋼,一餐不吃餓得慌。何況你已經好幾餐都沒吃了。放心吧,不用你掏錢。」朱小妹邊順勢拉起陳子靜光滑的手,邊說。
「真的不用,你把錢給我,我就走。再晚點就趕不上火車了!」陳子靜極力掙開朱小妹的手。
「哎呀,不急不急。今天晚了,可以明天再回去嘛,況且你不是說這兩百塊錢買火車票都不夠嗎?反正我閒著沒事兒,可以帶你到處去轉悠轉悠,這樣不是更好嗎?」
「真的不行,我家裡有急事找我回去!」
「呵呵,你家裡有什麼急事兒呀?該不會是你媽媽生病了,等著你回家去照顧吧?」
天啊!陳子靜感覺頭暈暈的,真想一頭撞死在人民幣上。她到底犯什麼錯了,不就是想捉弄一下她,看看她這位大嫂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現在,沒吃著狐狸還惹得一身騷。想逃都逃不掉了。
「嗯,嗯,就是這樣的!」陳子靜連連點頭,可心裡卻在祈禱,上帝呀,你一定要原諒我。我可什麼都沒說哦,這話不是真的。
「你媽一定是病得不輕吧,不然也不會這麼急著催你回家。你要是晚回家幾天,說不定那相關的勞動部門會按有關規定把你們老闆欠你的錢給你,可這樣一來,你媽可就……」朱小妹漫不經心地說著,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淡淡地望向陳子靜,一副「哼哼,我就不信你還不招」的表情。
她可真……這麼毒的話也想得出來!陳子靜感覺額前有一滴晶瑩透亮的汗水從臉頰悄然滑下。
「姐姐,你就鬆開我的手吧,我尿急!」陳子靜眨了眨清澈如水的黑眸,可憐楚楚地望向朱小妹,這是她現在唯一能想出的招式了。因為她真的尿急,那種無奈與焦灼是裝不出來的。
裝吧,裝吧,繼續裝。朱小妹盈盈淺笑,「正好,前面有一家酒店。我們去吧!」
上帝啊,你用雷靂死我吧!怎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那家酒店是她的雞肋呢。陳子靜真的感覺自己快虛脫了。
顧不了那麼多了。陳子靜抓起被朱小妹緊緊地攥著的手,狠狠地在她手上咬了一口。朱小妹根本就沒料到她還真來這招,一感覺疼,就急忙鬆開了手,陳子靜迅速以離弦之箭的速度向酒店衝去。
「站住!」朱小妹在後面窮追不捨。如果你要問她生平最恨什麼人,那便是小偷了。可惡的小偷,不僅偷人的錢,還欺騙人們的感覺。自己不懂得自食其力,自力根生,專門利用人們對弱者的同情與憐憫來欺騙他們。實在是太可惡了。一想到上次那個小偷,她就咬牙切齒。他們都是一樣的,今天,她非得報這一箭之仇不可。
此時的陳子靜像一頭賽跑的馬兒般,越跑越急,越衝越遠,一頭往酒店扎去。
陳媽媽步履輕盈地步下出租車。雖然她嘴上說不來不來,生氣歸生氣,可這還關係著她兒子一生的大事呢,她能不來嗎?總得瞧瞧兒媳婦吧,看看她到底配不配得上自己的兒子。不過,她來也不代表她就此原諒兒子,畢竟還沒看到兒媳婦。得先看看兒媳婦的表現再下定論。陳媽媽穿戴得珠光寶氣,精神抖擻地向前走著。
「站住!」距離越拉越大,眼看著這個騙子就要跑進酒店了,情急之下,朱小妹脫下高跟鞋,甩手向她扔去。
「哎喲,誰拿鞋子扔我呀!」陳媽媽轉過身輕輕地摸了摸被砸疼的腰部,這一轉身不要緊,眼角的餘光不由地瞥見了這麼罪魁禍首了。
「好端端的,你怎麼拿鞋子砸人啊你!」陳媽媽頓時火冒三丈,一把攔住朱小妹的去路,憤憤不平地說著。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您傷著哪兒沒有?」朱小妹彎著腰,十分慚疚地瞅著這位珠光寶氣的阿姨左看右瞧。可心裡卻像熱禍上的螞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可惡的騙子鑽進酒店。
「你說呢。我好好的走在路上,莫名其妙地被一個鞋子砸了。這麼尖的高跟鞋啊,從那麼遠的地方扔過來,要是砸在你身上,你試試?」
「您到底傷著沒有啊?對不起,我急忙要追一個人,我把電話號碼留給您好不好?如果您有事兒,可以打電話打我!真的很對不起。」朱小妹從包中拿出筆,寫下了一張小紙條,交給眼前的這位阿姨手中。此時的她萬般無奈,且又無恨焦急。
「怎麼?你以為這樣就想敷衍我啊?」陳媽媽理直氣壯,她砸傷了人不說,以為這樣就想走。
「阿姨,真的很對不起。我真的有急事兒,抱歉了!」看她怒氣沖沖,理直氣壯的樣子也不太像是受了傷,朱小妹急忙向前跑去。一定不能讓那個女騙子逍遙法外。
「這還有個章法沒?砸傷了人就想跑!」陳媽媽衝著她遠去的身影,憤憤不平地說著。現在,她想追也追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