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除夕,雖然沒有到晚上,但屋外卻是炮竹聲聲,時爾傳來孩子的歡聲笑語,好不熱鬧,喬橋起來的時候,窗外就已經飄起雪花,紛飛的,碩大的雪花,在呼嘯的北風下如把把利刀般,打在臉上好割人啊!
一人站在風雪中獨自欣賞著北國風光倒是一件很淒涼的事情,睨望空中翻飛的雪花,看似柔柔綿綿,但打在臉上卻是痛痛的。自從被崔大爺救回來後今天倒是第一次出屋,只因這場雪!
「喬姑娘外面天寒地凍的,你還是趕緊進屋吧!」
好心的崔大娘見喬橋靜靜地佇立在風雪中發呆,怕她凍出病來,連忙跑出屋,拉著喬橋的小手心疼地說道。
「大娘,這雪真美啊!就是有些打人啊!」感到崔大娘溫熱的大手拉著自己時,喬橋凍紅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俗語說:瑞雪兆豐年,看來過年是一個好年頭啊!」
喬橋茫然地望著白皚皚一片天際間,今天是除夕,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了,遠在另一個空間的父母他們在做什麼,現在他們是否已經知道她失蹤了,或是依舊停留在她出事的那天呢?希望那個世界的時間是停止的,那樣她有機會穿回去的時候,父母的臉上就不會有眼淚,親朋的眼裡就不會有悲傷。
崔大娘看到喬橋臉上的笑,有說不盡的淒然,今天是除夕,每逢佳節倍思親,知道此時的她一定是想起家人,所以才會如此的傷感。
但誰又何嘗不是呢!今天早上她的老頭子就早早出門上墳,祭拜祖先的同時,也去看他們的一雙兒女了。
崔大娘夫妻二人原籍是在幽州城,二十多年前幽州城被淪陷後,他們隨著難民北上,來到京城外十里的這個小村安居下來,原本他們有一雙兒女,但因戰事逃難北上時,在半途中他們的一雙兒女相繼得病不治,而今只剩下他們二人相依為命。
前幾天崔大爺去京城內打算賣些米糧後再置辦些年貨,沒有想到半路上他卻遇到了暈到路旁的喬橋,所以糧也沒有賣,直接拉著喬橋就往家轉。
「好姑娘跟大娘回屋吧!小心身子啊!」
握上喬橋的手,崔大娘心裡一酸,如果她的小丫那年沒有夭折的話,現在也應該為人妻,為人母了,那麼她現在應該享天倫之樂了吧!
……
呼呼北風夾雜在片片如刀的雪花,使對面二三十米的房子都有些模糊,今天是除夕,小村內是一片的安靜,此時家家幾乎都在忙著做年夜飯,反倒是有幾個孩子在雪裡還樂不思蜀地玩著鬧著。此時村東頭來了二三十人,只見他們各個身裝玄青色錦衣大袍,一臉的肅然,走起路來卻是鏗鏘有力訓練有素,不知他們在雪中走了多久,此時他們的狐狸皮帽子上已經積上一層厚厚的雪。
「壇主,今天是除夕,這個村子查後,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覆命啊?」一個微瘦的男子快走幾步,跑到一臉陰沉的男人面前問道。
「做好你的事吧!主子的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找不到人,我們休想回去覆命!」帶頭冷沉的男子憤憤道。
「都過去幾天,說不定那女人被狼叼去,早就變糞了!」一聽頭的回復,微瘦的男子馬上不快地小聲嘟囔道。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難道你不清楚嘛!」帶頭人一聽,馬上憤然地低聲喝道。
今天是除夕,誰不想回家與家人吃著團圓飯,其樂融融喝酒行令啊,但幫主交待的任務完不成,等他們回去的,決不會是美味佳餚,而是棍棒刑罰啊!
……
北院王府的妃苑內
今天是除夕,耶律休哥所有的嬪妃侍妾今日全都盛裝打扮,華麗耀眼,如朵朵鮮花般,各個嬌媚美麗,明艷照人。王爺已經有半年的時間沒有到妃苑來,也沒有寵愛過她們當中任何一人。如今趁除夕年夜飯與王爺同桌的機會,她們都希望能搏得她們的男人的眷顧與垂傾,重得王爺的歡心,所以今天她們每一個人都是花了好多的心思精心打扮,當然也準備了不少的節目,只為得到他的寵愛。而今她們都早早落座,靜靜地等著她們的男人入席。
與此同時,耶律休哥在兩個婢女陪同下,一臉焦急與凝色地向妃苑走來。幾日的寢食難安使得他的臉暗淡無光,顯出幾分的疲憊,眉頭的『川』字終日沒有展開過,就連他的唇上也起了不少的火泡。
雖然這幾日他廣撒暗探下去,就連小碧都被他調去暗查,但自從那日過後,扶龍幫的人卻消聲滅跡,沒有一點動靜,原以為他抓走她,要想向他要挾,以達到他的目的,但是一連幾日過去,對方卻暗兵不動,就如石沉大海般地靜寂,這讓一向老謀深算的他也開始坐臥不安起來,甚至開始懷疑他們對她下了狠手,幾次他都想闖燕王府,將那小禍害給糾出來,但奈何手上無證據,且她在他的手上,他更不敢輕易妄動,只能被動地等著對方的消息。
「王爺到了!」此時身後的婢女輕聲地提醒著只一味低頭行走的他。
「哦!」耶律休哥輕輕地應一聲,抬頭向看了看眼前的妃苑樓,此時妃苑樓內燈火通明,在風雪中遙顯那般的華貴,隨著北風習習,時不時地傳來陣陣的幽香,那是屬於女人胭脂的香味,只是她的身上從未有過種這般刺鼻濃烈味道,而是有淡淡,幽幽的清香,一股只屬於她的香味。但現在她卻下落不明……
想到此耶律休哥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王爺道!」隨著門前站的下人喊道,耶律休哥帶著幾許的憂傷向妃苑樓邁去。
門一開,廳內金碧輝煌的裝飾被眩目的琉璃照得有些晃眼睛,刺得耶律休哥馬上眼睛一瞇,雖然他北院王府不是皇宮深院,但他的奢華卻也不比皇宮深院遜色多少。
「王爺來了!奴家給王爺請安!」一見耶律休哥進來,一屋子的美女全數俯身施禮,並全數口稱『奴』,『奴』這個字眼兒,向來是耶律休哥喜歡聽的,所以今天她們全投其所好,不分尊卑,全數以『奴』來自稱。
「起來吧!」
看著眼前的人兒各個的華衣錦服,明艷照人,耶律休哥的心是一痛,眼前一切越是美好,越是讓他想起她,濃眉微微一挑,耶律休哥的臉色更難看了。
「王爺快快落坐!」這時他身邊幾個花枝招展的女人爭先恐後地上前來拉他,同時一股混雜著不同香味空氣馬上襲向他,害得他有些厭惡地擰了擰眉,不著痕跡的甩開她們伸出的手,轉而宴間的首位走去。
以前自己總是樂此不疲在花叢中逗留,戲耍,而今他佇立於她們中間,卻沒有半點的興然,這是因為現在的他,只能是她一個人的男人嗎?掃了掃席間女人投來的嬌媚的秋波,耶律休哥的臉更加的黑了,如果上天真的這麼安排,他以後的人生只有她一人來為伴的話,那麼他倒是欣然願意接受!那樣一個溫如春,靜如水,笑如花的女人他真的願意生生世世與她相伴!
「稟王爺,前面來消息了!」在他剛剛落座後,門外的傳事下人稟傳道。
「哦!」使正在想她想得入神的耶律休哥心波一漾,使得他的『川』字眉頭馬上一舒,陰沉的臉也露出一絲絲的陽光,迅速站起身來,他一刻也不等地便向門口走去。
「王爺!」看到翹首以待的機會就這麼在手間流掉,讓屋內所有的女人都悵然失聲地叫道。
……
「稟王爺,城東附近的小村,近期常有一夥不明身份的人再找一個女人,不知他們會不會是扶龍幫的餘孽,而他們要找的人會不會……就是夫人啊!」單膝跪地的暗探小心地稟報道。
「哦?……備馬!本王要親自前去!」
在大廳內輕輕踱著步的耶律休哥聽完暗探的回報後,他的濃眉微微一動,深邃的眸子馬上閃現一道精光,這幾日他一直想不通,為什麼他們沒有上門相挾,原來她沒有在他們手上,可是這又好像不似他們的作為,即便她不在他們的手上,那他們也大可以打她的旗號施壓他們啊?真不知道他們葫蘆裡倒底買得是什麼藥!
但現在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先找到她才是關鍵,披上一個錦袍,他帶著一行人穿梭於風雪中向府門走去。
「你怎麼來了?」
府門一開,耶律休哥就看到耶律軫斜此時早已經等候在他的府門前,睨了睨他身上厚厚的積雪,耶律休哥冷冷地問道。
沒有想到他也會這麼快得到消息,看樣子,他應該比他還要早一點得到消息,但這怎麼可能啊!他的暗探可是遍佈全國,而且傳遞信息是直都是最快捷的,而今……,耶律休哥的虎目微微一瞇,看來耶律軫斜的勢力真的不能小窺啊!這小子就不知道鋒芒畢露,非得到他的面前向他炫耀示威嗎?
眉頭一抬,耶律休哥沒有理睬他,而是自己翻身上馬。
「皇叔,我們一起去吧!」
望著耶律休哥睨過來帶著幾分冷寒的目光,耶律軫斜慘然的一笑。他知道今天他的作法有些突兀,甚至還讓皇叔對自己的居心起了疑,其實他今天來此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讓皇叔知道,那天的事情並不是他刻意安排,他並沒有想利用她,更沒有想拿她的生命開玩笑。
對於皇叔對他的誤解,他可以理解,畢竟那晚是邱義有意要殺她,所以才會有今天的局面,但這並不是他的初衷啊!他也不希望她有事,更不希望她受到一點點的傷害啊!但一切都已經成事實了,無法改變了!
「記住!本王不是你皇叔!」耶律休哥沉著臉,扭過頭,語氣凌厲地喝道後,催馬揚鞭帶著他的手下消失在白茫茫的天際間。
「不是我皇叔!……」耶律軫斜反覆咀嚼著耶律休哥扔下的話,他的臉上慘然的笑慢慢僵住了,轉而變得石化般的硬,今天他終於說出壓在心底的那句話啊!他終於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