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總是一天比一天寒,一天比一天冷,此時晨曦初照,晃得前面的楓園發出淡淡的紅光,楓葉紅了,紅得那麼的艷,就如同她的血般,耶律休哥負手站在窗前,望著花園方向的楓樹,他竟出了神。
一夜沒有睡的他,眼窩有些發青,藍色的眸子上佈滿了血絲,一向冷傲的他此時竟顯得有些滄桑。昨天那身的絳紅袍他沒有換下來,一向乾淨的他,竟沒有換下那染了血的袍,只因那上粘的是她的血!
此時床上的喬橋小臉蒼白如紙,暗無光澤,額頭上包著臃腫白布,不知昨天她流了多少血,即使包了這麼厚的白布,額頭的正方依稀能看到大片的刺目的紅。只見她雙眉擰在一起,緊閉的雙眸已經凹陷在眼眶內沒有靈性,只有密如刷子的睫毛有時微微閃動;兩則鼻翼根本看不出煸動,就如此時她已經沒有呼吸般安靜;往昔紅得誘人的雙唇,而今卻白如她的臉,沒有半絲的血色。
「笑笑……笑……不要……!」此時床上的人兒輕微地動了動,並發出微弱的聲音,驚得站在窗旁出了神的耶律休哥馬上奔了去,一把抓住她微抬的,滾燙的小手道:「怎麼樣?好些了嗎?哪裡痛?哪裡痛啊?……」
耶律休哥語無論次地問了數聲後,但床上的人兒只是囈語幾聲之後,又陷入了沉靜。
「小碧,快去請大夫,她的燒沒有退,她的燒沒有退啊!」握著她的小手,耶律休哥擔心地大喊著。
一天一夜,一天一夜間她一直都是高燒不退,京城內所有有名的大夫全數在北院王府的後廳內敬候著,但她卻沒有一絲的見好轉。
不肖一刻的時間,『千秋閣』的房門被打開,外面竟整整齊齊地跪著四五十人,他們各個磕頭有聲,苦苦哀求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我們能力有限!我們能力有限!……」
「殺!殺!一個不留,全數殺了!」聽到嗡嗡如蜂的求饒聲,擾得心裡亂亂的耶律休哥狠狠地說道。
屋外再次變得寧靜一片,只有幾隻不知趣的小鳥會稍事停留半分片刻,將著寧靜的院添上幾分生氣。
耶律休哥坐在床邊,瞪著通紅的眼睛,望著床上失去靈氣的她,他已經感到她正點點從他的身邊逝去,甚至他可感覺到屋內每一個角落已經漫迷她點點的靈光,而這靈光也正隨著冉冉升起的太陽而變得黯淡無光,慢慢的消失,慢慢地飄去,離散,將要永遠地遠離他,遠離他……。
不!他不要她離開,當知道自己不能成為男人時,他的心是憤怒的,是無奈的,但當知道要失去她時,心則是很痛很痛的!
握著她滾燙的小手,他不住地送到嘴邊親著,吻著,他從沒有想過要傷害過她,即便是以前,他也不曾狠心地傷害她,男兒有淚不輕彈,耶律休哥不知自己什麼時候竟流下了眼淚,大大的淚珠如碩大的雨點,落在喬橋的手上,並又滾到她的臉上,砸得她微閉的眼簾一閃。
如此微秒的變化卻沒有逃出耶律休哥的眼睛,抹了抹自己的臉,他忽地想到了什麼。
「來人,來人!準備冷水與絹帕!……」
耶律休哥帶著幾分興奮,高喊著。他曾記得,那次他們一同跌落懸崖時,她曾用冷水為當時高燒的他退熱來的,當時他也是高燒不退,她當時能救得了他,那麼現在他同樣也能救得了她!黯淡的眸子一下子來了神采,望著床上的她,耶律休哥心中暗暗地發誓著,我一定要把你救活!一定!
南院王府
耶律軫斜坐書房內發呆,以前他們大部的時光都是在此渡過的,他喜歡書,她則喜歡寫寫畫畫;他喜歡清雅,她卻又是那麼的恬淡。雖然他們在一起的時光,並沒有太多的交流,但同樣的志趣卻把他們拉得很近,很近。
恍惚中耶律軫斜看到書架旁,喬橋就在那邊捧著一面書低頭認真地閱看,她每每看書時,目光都是亮亮的,是那般的聚精會神,即便他時常凝神偷偷地看她,也不會被沉浸在書的她發現……
「稟王爺,宮中至今也找到水月郡主!傳聞……」此時耶律軫斜的貼身侍衛邱義稟報道。
「講!」一聽侍衛欲言又止,耶律軫斜不覺眉頭一皺,心中冉冉升起不好的兆頭。
「小人聽傳,好像是太后……」邱義講到此,他竟講不下去了。自從王爺從皇宮回來後,他就終日不離書房,更不讓外人踏進書房半步,身為耶律軫斜的貼身侍衛,他比誰都清楚,王爺為何會成今日這樣。
「算了!不要講了!本王知道了!你也下去休息吧!」聽到邱義提到太后欲言又止,耶律軫斜一手執著垂下的頭,淡淡地說道。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失蹤與太后有關呢!這幾日太后下旨讓他在家養病,他什麼時候得的病,他都不知,又養的什麼病呢?太后怕的就是他進宮,追問她的事情,向她要人吧!揉了揉太陽穴,昨日傳皇上病了,看來她真的……
「王爺,還有一件怪事,不知當講不當講?」邱義在外並沒有離開,又說道。
「算了!你休息去吧!」屋內的耶律軫斜此時感到渾身無力,也許他真如太后所說,要病倒了吧!此時的他除了想靜靜呆在有著她的氣息的地方想她外,他不再想做任何事情!
「王爺,昨天北院大王將全京城裡的名醫都請到北院大王府,而今天又傳出,北院大王因他們沒有治好病,將他們全數殺了!」邱義沒有離開,因為今天北院大王此舉已經激起京城內一些民眾的怨氣,他一道令,就使京城內得病的人,沒有地方看,再者一下死了三四十人,也是一個不小的數啊!南院大王掌管疏密院,這件事情他必須知道。
「什麼?」正沉浸在悲痛中的耶律軫斜聽到此言後,他馬上一個健步衝出書房,有些興奮地大聲問道。
韓相府
「相爺,學生今日聽街上盛傳,北院大王一怒之下,竟殺了三四十位的京城名醫,引得京城內的百姓是怨聲載道啊!」京城的地方官,也是韓得讓的得意門徒,小心地向韓得讓覲見道。
「哼!都是些庸醫,騙人錢財!殺了倒也是為百姓造福!」韓得讓雙目微閉,輕輕地說道。只是此時他的眉頭卻不時地動了動,心中對耶律休哥的暴行也想痛責,但……他位高權重,又是輔佐皇上的重臣,再加上他更是大遼不能缺少的將軍!
殺了幾十人又算得什麼,這又怎麼能與大遼半壁江山相比呢!
「相爺說得是!說得有理!」一旁的地方官一聽,馬上迎合道。
「相爺,太后傳旨,請相爺入宮!」正在這時,跑進一個傳事的稟報。
「馬上備轎!」韓得讓一聽,立刻站了起來,大聲喊道。
「難道是皇上的病情又加重了嗎?」雙眉緊擰的韓得讓心中暗暗猜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