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醫院時,已經是十分鐘以後的事了。要不是有夜在一邊安撫,不知所措著的墨依恐怕早就已經方寸大亂了。
見不遠處的千葉焦急的在某個病房外徘徊著,墨依忙迎了過去,千葉也同樣望見了墨依,她也跟著走了過來
「洛韓呢?出什麼事了?」墨依的交集溢於言表,兩個人才剛站到對方跟前,她就死拽著千葉急急的問了。
「依姐,你快去見我哥!快點!」千葉顧不得回答墨依,拉著她就往洛韓的病房跑著。
「哥說沒見到你之前他不進急診室。」千葉早已煽然淚下,一想到自己的哥哥她就忍不住要哭泣。多少次,她看著他血從口出;多少次,她看著他痛苦的狠咬著自己的雙唇。她那麼哀求著他要他趕快接受治療,可是他卻總輕描淡寫的回給她一句話『哥哥還要等她……』
「我哥他去找K了,他一個人去找K……。」
當耳邊響起千葉的嚎啕時,墨依的神經在瞬間緊繃了起來,她只覺得自己的思緒像是捲進了沒有邊緣的深淵中,越陷越深,越來越朦朧。
洛韓他,去找K??
為什麼是K?為什麼偏偏是K?那個瘋子到底對洛韓做了什麼?
好亂,真的好亂。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了。奔跑著的腳步彷彿也只是出自本能的支配,意識裡不斷在喊著一個人的名字,那就是『洛韓』。
當她隨著千葉跑進洛韓的病房時,當視線中映出昔日那個陽光般溫暖的少年時,眼淚很自然的婆娑而下。
此時的洛韓靜靜的躺在白的刺眼的病床上,他緊閉著雙眼,應該是不能睜開,眼部有很明顯的灼傷。那張幾近完美的臉已經再也無法找到一絲帥氣了,到處都是傷痕。他的四肢都顯得很僵硬,有點動彈不得的樣子。右邊膝蓋 受傷嚴重。甚至站在門口這麼看著他都可以看到他裸露在外的骨頭。時不時的,他就會輕咳幾聲,一咳嗽血就會洶湧的溢出口中。
很長時間內,墨依就這麼傻愣著站在門口,她一直捫心自問著,這個人洛韓嗎?是她認識的洛韓嗎?
「哥,依姐來了,哥!」千葉趴在床邊叫著洛韓,而他卻連一點反應也沒有。就如石像一般那麼靜靜的保持著他的莊嚴肅穆。
「哥??」千葉害怕極了,她推搡著他,還以為他已經……
「我還沒死呢。」半晌過後,洛韓有氣無力的說道。
「恩恩!」千葉邊點著頭,邊擦拭著眼淚。「哥,依姐來了,你看,依姐來了。」
洛韓的眉稍微的一蹙,他試圖睜開眼,廢了很大勁卻無濟於事
「快過去。」
見墨依一直發著呆,夜輕輕的弩了弩她
回過神來的墨依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樣,迅速飛奔到了洛韓跟前。她抓著他僵硬的手,她想或許他會疼所以抓的很輕很小心。
「老婆……。」當感覺到手上那一股熟悉時,洛韓馬上露出了笑。和往常一樣,他依舊喚著她老婆。卻少了曾經的生機。
「是我,是我。」墨依猛點著頭,任由眼淚婆娑
洛韓沒有多說什麼,他很費勁的掌控著自己的手,將墨依的手牢牢的包裹在自己掌心。從頭到尾,他都帶著淺淺的笑意。
「咳——」
他輕咳了聲,一口血順著嘴角流出,沾滿了他整個下巴。墨依慌忙給他擦拭,她緊張的說道「我們馬上進急診室。」
「去叫醫生來!」她又對著身後的夜說
洛韓抓著墨依的手似乎稍微的用了下力,像是在制止墨依「我還有好多話要跟你說,還有好多話沒告訴你……」
「等你好了再說,我會聽的,會聽的。」
「我怕,進去了,就出不來了……」他一字一頓的說著,臉上的笑意也漸漸退去「還沒有看到你,還沒有聽到你的聲音,我拒絕進急診室治療,那地方埋葬了太多人的希望。我怕我進去了,會再也看不到你……可是現在,我貪心的想跟你多說點話,想多一點時間跟你好好的相處。」
墨依早已聲淚俱下。她哽咽著,「不,你會好的,會好的!」
洛韓慘然一笑,顯得有些無力。沉默了很久以後,他輕輕的說道「你的選擇果然沒錯,我真的,幫不了你……」
回想起之前,他那麼興致沖沖的對她說他會證明給她看,到底誰才是能幫助她的那個人。他以為他可以幫她除掉K的,可結果……
「對不起,我好像給你添麻煩了。」
「沒,沒有。」
「但至少,我還是給了他一刀。我在他的腰間捅了他一刀。雖然不會致命,但至少他受傷了,所以墨依……。」
「咳——」又是一陣輕咳,又是一次血湧。
但眼下的洛韓已顧不得這些,他拽著墨依,幾乎是咬著牙在說「叫狼帶著人去找他,乘他受傷的時候……。」
「他死了。」墨依打斷了洛韓「狼死了,B。Z也已經解散了……」
「所以洛韓,你不要再嚇我了,不要嚇我了。」
「他死了?」洛韓吃力的問著,他摸索著觸摸著墨依的臉,觸碰到她的眼淚時,他一臉心疼的替她擦拭著「別哭,不要哭……」
他不曾想過,他不在的這幾天裡,她會經受這麼大的變故,狼的死對她打擊一定很大,他多想好好的安慰她,跟她一起面對傷痛,可是……他清楚的是,或許他已經沒那個命可以再留在她身邊了。
「我答應你,我不會死。不會死。」為了不讓她傷心難過,為了安撫哭訴著的她,即使明知自己可能做不到,他還是對她許下了諾言。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話音才剛剛落下,胸口那忽然肆起的炙熱猛地按耐不住的湧了出來,當血再次從口中流出時,他知道他嚇著她了,他聽到她那麼不安緊張的哭喊著他的名字,他試著要控制自己的不適,可是嘴邊的血卻瘋了似的一發不可收拾。它不停流著,甚至蔓延到了脖間,她那麼慌張的給他擦拭著,他能感覺到她的擔心她的害怕,他想睜開眼看看她,跟她說他沒事,只是小傷。可是……他花了此刻他能用上的全部力氣卻依舊什麼都做不了。
他聽到有個急躁的聲音在怒吼著「要是救不活他,你就給我準備提前下崗!!」,從聲音來看,那應該是歐陽夜的。
歐陽夜……
還好,她的身邊還有個他。
那麼即使他再也醒不過來,她還是會有屬於她自己的幸福的吧。
「墨依,你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意識漸漸的朦朧了,他再也聽不到週遭的聲音,再也感覺不到握著他手的她的溫度,他的手,一點點的從她掌心中滑落著……
對了墨依,我還沒有告訴你吧,我會,一直愛著你的,一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