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一旦失去,還找得回來嗎?
曾經有人說過,愛,像鏡子,碎了就碎了,再如何粘合修復,也留下了傷痕。
而王可盈此時的心,已如一匹脫韁的馬,理智的韁繩已經拽不住她。她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愛譚春風,她要不顧一
切地去愛譚春風,即使譚春風因為恨她而心如鐵石!
在網上找不到不醉酒的良策,只是說在酒前喝杯牛奶會好一些,她把包裡塞了瓶牛奶。
晚上的飯局,她不會有絲毫怯場。不光如此,她心裡還有著些許的激動和期許——自己將和他共度晚餐!她想起三年前的那段時光:若干次,她將精心烹製的菜餚端出來與他共享,那時他的臉上掛著多麼溫暖和幸福的笑容!——那樣美好的時光,她卻從來不曾細細品味,仇恨與委屈讓她喪失了品嚐幸福的味蕾。
住事讓人唏噓。
她利用他的愛,打敗他的父親,致使他父親病死獄中,又害他失去了他最熱愛的工作。
她在那樣重重地傷害了他之後,無常的世事讓他們重逢,他的冷漠,他的善良,他的才華……如重錘擊中她的心,讓她發覺自己竟深深愛著他。
除了他,她的心或者身體,都不再屬於任何人。
他是一個值得她愛的男人,她在心裡輕輕地說。
很多事她不能逃避,也不願逃避。
如果說,她欠了他的,她將用一生的愛來償還——他即使不想再接受。
下班的時候,譚春風在售樓部的門口等著她。
為了應付今晚的應酬,她特意在下班前換了一套衣服:這是一條黑色的吊帶裙裝,肩帶和裙擺都有蕾絲花邊,十分合身得體,頭髮柔順地披下來,吊了兩個大而精緻的耳環,細高跟涼鞋和手提包都是銀色的,整個人看上去既高貴又嫵媚。
「譚總,」她微笑地招呼著,上了車。剛才她有注意譚春風看她的眼神中有一道亮光閃過,卻隨即暗下來,緊抿住冷冷的薄唇。他對她的美是無法忽視的,愛美是人的天性,再怎麼討厭她,他也無法掩飾住瞬間欣賞的眼神。今天的打扮是對的,她在心中暗暗地想。
他們先去接今晚應酬的客人王森。他是城西那塊地的擁有者,只要能拿下他那塊地,又可以開發出一個灸手可熱的樓盤。
王森是個五十來歲,其貌不揚的男人,曾經頗有些資產,他在數年前買下了城西那片果園,經營得並不理想,最近放消息出來說要賣地。他的那塊地依山傍水,真是個風水寶地,已經有數家房地產開發公司看中了那塊地,今天晚上的飯局是確定買賣關係的重點。
王森不好色,陪在他身邊的是他的男助手。不過他好酒,而且喜歡喝醇香的白酒。
城西最出名的飯店是皇朝食府,這裡的海鮮弄得最好,遠近聞名。
酒上的是茅台,聽說是收藏五十年的茅台,價值不菲。
第一道菜端上來的時候,王可盈去了趟洗手間,悄悄喝了那瓶牛奶。
酒瓶蓋一打開,室內飄蕩出濃郁的香味。看到王森迫不及待的愉悅表情,王可盈笑著說:「王老闆,這茅台可是珍藏五十年的佳品,我們譚總一直捨不得拿出來喝,今天知道您是位品酒的佳客,這才拿出來分享呢。」她將酒一一倒上。
這酒,聞起來香,可是入喉卻辛辣無比。王可盈儘管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第一杯酒落肚也不由得嗆出了眼淚。
「看樣子,王小姐不善飲酒呀!這樣的好酒要慢慢品嚐才是。」王森邊嘖嘖地品酒邊笑著說。
王可盈也笑著說:「是呀,平時不怎麼喝酒,今天看到這茅台忍不住嘴饞了。想不到這酒聞起來香,喝起來可不簡單。王總,你是行家,可不可告訴我其中有些什麼決竅?」
王森哈哈大笑,說:「你這女孩倒也直爽,這喝酒哪有什麼決竅!多喝就好啦!」
「那好!」王可盈一邊倒酒一邊說:「這一次讓你見笑了,我多多練習著,下一次,你可笑不到我了!」
「女孩子家,少些酒量好啊!不用特意去學。」
「那可不,」王可盈認真地道:「酒量不好怎麼可能陪您喝得盡興?我們這一次合作打開局面,以後一起喝酒的機會多得是,我們譚總家裡的茅台還有一箱呢,可不能每次都讓我光看你們喝自己喝不了,呵呵,反正你這個徒弟是收定了。來,我們再喝了這杯。」她巧妙地和王森周旋,攀上了喝酒的師徒關係。
王森本極愛酒,茅台本是酒中佳品,加上陪飲的又是位說話中聽,又不造作的美貌女子,更是酒興高漲。
席間,王可盈談得最多的是酒。簽約的事若有若無地帶到又繞開。譚春風在心底暗暗稱讚:談這樣的生意很忌諱把利益放在嘴邊。王可盈採用這種投其所好的攻心術是對的。
推杯換盞中,不知不覺,兩瓶茅台見了底。王可盈醉倒在酒桌上,不省人事。饒是王森這樣的酒中老手,臉上也泛起了紅光,他哈哈笑著說:「今天這酒喝得高興,小王啊,不行了吧,哈哈哈哈,我們下次再喝!」
他在助手的攙扶下起身走到門口,轉過身來,打著酒嗝,對譚春風說:「譚老弟,明天上午,你把合同準備好,我過來簽字。」
譚春風笑著應承,說:「好的,我送你。」
王森笑著看了看倒在酒桌上的王可盈,說:「不用了,你照顧她吧,呵呵,她醉得厲害,我們自己叫車就好。」說罷走了。
譚春風看著不省人事的王可盈,百感交集。今天的飯局她表現出色,明天的簽約已成定局,她順利完成了任務,秘書之位理應歸她,以後的工作中,要常常與她面對,和她相處了。心內的弦有些微跳。這彷彿是期盼已久的結果。這個深深傷害過他的女人,如此固執地再要再要糾纏在他的生命裡,接下來她要扮演的,是天使?還是魔鬼?
他搖搖頭,無論是什麼,他都不會再給她機會。曾經的傷害絕不能再次重演,他已經沒有對抗的力量了。
「王主管。」他嘗試著叫醒她,可是她紋絲不動。
他將她扶起來,她輕輕掙扎著想繼續保持她舒服的睡姿。「王主管,該回去了。」他說。
「不要……」她迷亂地抗議著。
他一用力,將她拉起來。她踉蹌地站住,睜開美麗的眼睛,錯愕地盯著他:「春,春風……」她臉色緋紅,醉眼迷濛,呼吸裡夾著芬芳的酒味,「你,你送我回去……」她倒在他懷裡,任他怎麼叫也叫不醒。
譚春風不知道她的家,只好把她帶到自己家裡。
這是他去年買的公寓,只有幾十平米,只一個臥室,也只一個床。他把王可盈安排到床上睡,自己去廳裡睡沙發。他正在找棉被,聽到王可盈輕聲地呻吟。「怎麼了?」他看到她掙扎著想坐起來:「衛生間……」他知道她要吐。趕緊拿出剛才準備在床底下的盆,說:「吐這兒……」話音還未落,已經來不及了,「嘔……」王可盈弄髒了床單……
醉酒原來是這麼難受的一件事!王可盈的頭很暈,很暈,暈到什麼也想不起來,什麼也不願意去想。彷彿要氣味?她真想好好辨別一下。可是她再也忍不住地吐了。她弄髒了床單——她真不想,她卻沒有一絲可以控制的力量,她盡情地吐,彷彿要把五臟六腑也一併吐出來……她再次昏睡過去——暈死過去。可是肚子裡卻翻江倒海。——這不是自己的床,這床上有一股很舒服的味道,這是誰的床?這是一股什麼樣的
她夢到了譚春風,在車站,她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聽說那個地方會有所有的幸福,她買好了車票,靜靜地坐在那兒等車。偶爾一回頭,居然看到了他,她的心裡一陣激動,他和她會搭乘同一輛車嗎?他們會去同一個地方?她看到他在對她微笑,她的眼淚迅速湧了出來。不能哭,這個幸福的時刻怎麼能哭?她擦乾眼淚,再度抬頭時,他卻不見了!去哪兒了?「春風——」她大聲呼喊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可是哪裡還有他的人影?淚,止不住地落下,她躲在一個角落輕輕哭泣……春風,你去了哪裡?怎麼再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