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埃及圍繞神進行的宗教活動很多,如對諸神的日常敬奉儀式、為方便神的出遊而建造聖船以及神廟節日的慶典等。每逢節日,神像都要被祭司們裝扮一新,用聖船抬出,在儀仗隊的簇擁之下,與公眾「見面」。那些平日無權進入神廟參加祭禮儀式的普通古埃及人,這時不僅可以接近神祇,還可以參加神廟舉辦的各種戶外祭神活動。因而,節日慶典成為古代埃及人民社會生活中最重大的事情之一。
現在,令月蓉正坐在維左搭建的花棚之中,欣賞著奧帕特節最熱鬧的部分。
艷如花開的花棚四處可見,熙熙攘攘的民眾擠滿了這些花棚的空隙,填補了大片的、小塊的、點點的白——雪白的亞麻長袍,意味著對神的尊敬。只不過細膩的古埃及人更熱衷在長袍上綴滿顏色各異的首飾,金燦燦的黃金、翠綠的綠松石、橘紅的瑪瑙、神秘的紫水晶、綠色的土耳其玉、火紅的石榴石、螢光的珍珠母貝。流光溢彩,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挑起一顆椰棗放入口中,令月蓉也和其他人一樣遠遠眺望著遠處,因為奧帕特節慶典活動的中心內容就是底比斯神聖家庭即卡爾納克神廟的阿蒙、阿蒙妻子穆特及其兒子洪蘇三神乘舟從卡爾納克神廟出發前往盧克索神廟,然後再返回到卡爾納克神廟。節日的核心是神聖家庭神像長達3公里的遊行隊伍。
熾熱的陽光絲毫沒有蒸乾人們的熱情,反而極大地將人們內心的狂熱掀至最高潮。隨著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呼喊,翹首以盼的遊行隊伍終於出現了。
卡爾納克神廟的光頭祭司全體出動,組成盛大的遊行隊伍,裝扮一新的三神及其他宗教用品已分別抬入3艘聖船中,組成一支龐大華麗的船隊,祭司們莊嚴地拖拉著聖船緩緩前行。
雖然舉行奧帕特節的阿赫特季是尼羅河水氾濫的最高峰,可要拖動重達四五噸重的黃金船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以往祭司們都要頂著烈日揮汗如雨做著這件極苦的聖差。
可,今年,他們竟覺得肩頭的重負像是減輕了一半,可以輕鬆地拉著纖繩前進,雙腳陷入尼羅河畔的灘涂也沒那麼深了。而且那聖船外面似乎增添了一種別樣的紋飾,看起來特別的神聖,又不失雅致。
聽說,這一切是一位名叫令月蓉的書記官的主意,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這看起來像是神話一般。
祭司們發自內心地感激著。
祭司隊伍後面自然跟著鼓樂起舞的人:婦女們搖動著叉鈴,男人們拍打著手鼓,黑人們和著音樂跳著舞蹈。
如此熱鬧的節日,如此酷熱的天氣,人頭攢動的場面,像是一鍋沸騰了的白玉粥,所有人都狂熱地在裡面蒸煮、翻騰、吶喊。
維左更是興奮地和令岳蓉說個不停,感激之語一刻未曾停下。
令岳蓉也很期待,親歷古埃及最盛大的奧帕特節,與眾多3000年前的人埃及大臣、埃及臣民待在一起慶祝,這的確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現在想來,她仍然恍如夢中,生怕醒來這一切只是一場空。
她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雪白的前臂上留下一個淡紅的指印。
痛!
原來是如夢般的現實與存在。
他的王船也將隨後出現,今日的他又將是以何種裝扮出現在民眾之中呢?
越是刻意遠離,心卻癡狂地要去靠近。
她無法自拔、無法抑制。
混於民眾中的她終可以肆無忌憚、無所顧忌的注視他、仰慕他。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要記住這裡的味道,記住這裡的一切,更要記住他的顏。
紫色的雙眸穿過密密的人群,緊緊追索著他的所在。
耀眼的金光中,他的王船終於出現在最遙遠、最遙遠的尼羅河,也許是最近的,因為她竟然可以看得清他的全部。
炫目如拉神的他,輕揚的髮絲在微微的風中飄蕩,微抿的唇揚起絕好的弧度,一身白色的亞麻衫緹,熨帖地纏合在腰部,末端相互折疊著垂在身體前部,身後垂下一條象徵著力量和勇猛的雄獅尾。
民眾見到神般的法老,發出比之前更大的呼喊聲,像是潮水要淹沒掉一切。
原本,她是興奮的,期待的,可在這一刻,她竟覺得自己離他是那樣遙遠。口中的椰棗也如嚼蠟,令她難以下嚥。
他的身邊站立著圖雅王太后、伊絲諾如和其他偏妃,他們像是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刺眼的立於王船之上。一個嬌小可愛的女孩站在他身側,是一位已經出落的很美麗的七歲小公主,即使她的生母身份是那麼卑微,可她仍然是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公主。
「書記官大人,請用茶。」
一個修長的身影貼了過來,是奴僕的打扮。
令岳蓉從他手中接過沙質的陶杯,一個小小的異物卻也同時落入她的手中。
她詫異地抬起頭,奴僕食指摁在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然後退了下去。
環視了周圍,所有人包括維左都伸長了脖子望向遠方的王船。
她起身移動到花棚最角落,展開手中的一團紙莎草紙。
「蓉兒,命之將逝,盼見最後一面。穆瓦塔爾。」
轟然,心似重錘重重絕情地捶在心上。
錯愕、驚恐、悲傷、絕望一瞬間全都湧上了心頭。
他,竟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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