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見王上。」
戈比大牢的門衛遠遠望見拉美西斯,無不崇敬地送上各自最高的致禮。
「免。傳奧提爾帶路探赫梯公主。」他威嚴的聲音中透著焦躁。
不等奧提爾出來,他已經急急地邁入幽暗濕熱的大牢。
奧提爾聽到法老的傳喚,慌慌張張地從裡面往外跑,正遇到已經來到第二道牢門的拉美西斯。
「恭迎王上。」他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
「免。速速帶路。」
奧提爾慌忙站起身來走在前面,引領著法老往令岳蓉的牢房走去,七拐八彎終於在大牢深處一間狹小的牢房門口停下來。
當看到一個帶著銅製頭盔的女人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前王妃莉莉在旁邊拚命地敲擊她的頭盔的時候,他的心像是被什麼緊緊揪住了,「這是……」
聽到法老憤怒夾雜著心疼的問話,奧提爾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小心翼翼地想著措辭,回答道,「回王上,赫梯公主發瘋了,見什麼咬什麼,為了避免她受傷,所以給她帶了頭盔。」
「放肆!還不給吾拆下來!」
暴怒的聲音嚇壞了奧提爾,他從未見過法老這般的憤怒,猶如尼羅河氾濫的河水在兇猛的咆哮、怒吼,捲起的高高的浪花要吞噬一切忤逆它的任何人和任何物。
他雙手顫抖著從腰間取下門房的鑰匙,得得瑟瑟地打開大門。
聽到開門的聲音,莉莉猛然瞪著一雙可怕的眼睛轉過頭來,她以為又是老鼠來了。沒料想她的眼中竟映入了拉美西斯高大英俊的身影,她先是一愣,繼而像是彈簧一樣從床上彈了下來,衝向門口。
「王上,您是來招莉莉侍寢了嗎?您是來接莉莉回宮了嗎?莉莉什麼都沒做,莉莉才是王后。王上,救我出去,救我出去!我不要呆在這裡——」她一邊用枯瘦的雙手緊緊抓住牢門的粗木瘋狂地搖晃著,一邊用淒厲的聲音呼喊著。
拉美西斯厭惡地舉起手,身後兩名隨行的侍衛衝進牢門,拽起她的胳膊粗魯的把她拖了出去。
莉莉淒厲的聲音直到很遠才消失,像是被什麼突然堵住了。
拉美西斯沒有工夫理會莉莉,他驚心地走到床邊蹲下來,緊緊握著令岳蓉的手,驚覺掌心傳來的溫度竟是出奇得高,他內疚地自責著,「該死!我不該把你扔到這裡。」
令岳蓉一動不動地躺在冰涼的床板上,沒有發出一點動靜,像是已經沉沉睡去了的女神。拉美西斯心痛地脫下王袍裹緊了她緊緊抱在懷中。
奧提爾心驚膽戰地跪在法老身旁,顫抖的雙手總也不能把鑰匙捅進頭盔上的匙孔,豆大的汗珠辟里啪啦順著額頭滴了下來。
拉美西斯心焦地一把從奧提爾手中奪過鑰匙,衝他喝道:「滾出去!」
奧提爾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門外侍衛自動給他讓出一條「滾出去」 的通道。
拉美西斯俯下身,穩穩地捏住鑰匙,定了下心神,輕而又輕地對準匙孔往左一擰,「啪嗒」一聲,頭盔從中間打開了,令岳蓉毫無血色的蒼白的臉呈現出來。
「女人,醒過來。不要死!」拉美西斯緊緊抱住令岳蓉霸道地呼喊著。
他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眼前這個女人,他多麼想深情地呼喚一聲「我的納芙爾」啊。可眼前這個女人的的確確不是他的納芙爾,她們擁有同樣的美貌、同樣的肖容甚至同樣的聲音,可他卻直覺地感受到她們擁有的絕不是同樣的靈魂。
從赫梯接這個女人回來的那一天起,他就明明白白地知道了這一點,可他的心依然為她所動,那是因為她的長像酷似納芙爾而悄然萌動的愛意嗎?還是因為她漠然冰冷的神情怦然敲擊了已乾枯兩年的心靈?他不知道,也害怕知道,對納芙爾的愛不允許他有這樣的想法。
可,他能怎麼辦?
他就是不能由著這個女人的生命就這樣消逝在自己面前,他害怕像失去納芙爾那樣再失去她。他的心不為所控的緊張和憂慮、他的心難以遏制的焦躁和恐懼。
也許,也許,自己這般是為了追尋納芙爾的下落,詢問她也總是應該的吧?
對,一定是為了查找納芙爾的下落才這般焦慮的。
他為自己的心焦和不安找到了措辭。心中對納芙爾的愧意方才稍稍淡了些。
「王上——」大汗淋漓的路裡瓦終於趕到了。
拉美西斯收拾起自己的心緒,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對他下達了最高旨意,「快!不惜一切代價救活她!」
「是。」路裡瓦趕緊打開藥箱,弄出一堆瓶瓶罐罐,在床邊鋪陳開。
「那個,王上……」他示意拉美西斯將令岳蓉平放在床板上。
拉美西斯這才鬆開胳膊輕輕地扶著令岳蓉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