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的光線、帶有霉味的空氣,森嚴的秩序,任何涉及陰謀審判的場所無一例外都有著這樣共同的特點,以此對被審判者形成強大的心裡壓力,摧毀他們的心理防線。
赫梯貴族委員會的議事廳正在熱氣騰騰地準備著一場盛大的審判,說其盛大,是因為這是赫梯首次將以涉嫌叛國奸細罪進行的審判,期間將進行一系列殘酷驚心的刑訊逼供,人命將在此面臨極端的屈辱和蹂躪。在火光的照耀下,整個大廳影影綽綽,十幾個腦袋湊在一起肆無忌憚地議論著什麼。
「聽說中國有種金屬,可以製造武器。」
「嗯,那個女人身上的確取出一個微小的金屬粒,御醫說做工相當很精細。」
「不是埃及失蹤的王后嗎?」
「天知道,埃及肯定沒有那種金屬,肯定來自異域。」
……
委員們暢意地議論著,一個個臉上充滿了要屠宰牲畜時那種興奮異樣的神情。
穆瓦塔爾踏進大門時,正看到了這一幕,他不屑地走到會議桌前端,在一張寬大的木椅上坐下來,寬厚的背重重地抵在椅背上。
「說吧,什麼事?」他冷峻的目光掃視著眾人。
議員們紛紛把頭轉向穆瓦塔爾右手邊一個棕色卷髮的年輕男子身上。
「哈吐什爾,是你?」穆瓦塔爾多少有些意外,手指加緊了抓住扶手的力道,關節泛白明顯地隆起。
這個被稱為哈吐什爾的年輕男子,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擁有陰柔的嘴唇,鷹鉤鼻子,和棕色的頭髮,邪魅的臉上有一雙灰藍色的眼眸,緊抿的唇角邊還掛著一絲殘酷的笑容。他一向以謙恭柔和示人,這次公然挑唆貴族委員會召開緊急會議顯然是針對自己而來。穆瓦塔爾沉靜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哈吐什爾瞇起細長的眼睛,密實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扇形陰影,衝著門口高喊了一聲,「帶上來。」
嘩啦啦傳來一陣鐵鏈在地面上沉重地拖過的聲音,眾人一起往聲音來源處望去。只見四個士兵正粗魯大力地拖著兩個女人走進來。
當看到被兩個士兵架起來的熟悉身影,穆瓦塔爾豁然站起身,眼睛要噴出火來,「大膽!竟敢如此對待公主殿下,還不放開!」狂怒的聲音頓時震盪在殿堂的每個角落,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
士兵們猶豫地看著哈吐什爾,不知如何是好。
挑動了下鼻翼,哈吐什爾勾起眼角,「不再是了,她現在的身份是埃及奸細。身為貴族委員會的審判者,我勸你還是自尊身份,和我們一起坐下來審判為好。」
旁邊一個滿臉諂媚的胖頭大臣也俯過身來,緊跟著說:「哈吐什爾殿下說得沒錯,還請您坐下和我們一起審判。」
「什麼時候的事?早朝不是剛剛才退,父王何時下過旨意?」 穆瓦塔爾無視胖大臣,瞪向哈吐什爾。
「王兄,就是剛剛,也許正是你和這個埃及奸細在寢宮纏綿的那段時刻。嘿嘿……」曖昧奸詐的笑聲引得眾人一陣竊笑。「這是父王的黃金令牌,審判不容置疑。」他晃了晃手中那個帶有蓮花圖案的金牌。
穆瓦塔爾憤恨頹然地攥緊手中的拳頭,緩緩坐了下來。
哈吐什爾手一揚,「審判開始——」
士兵一下子把兩個犯人推倒在地,膝間傳來的劇痛,讓右邊那個女人大喊出聲「啊~~~」,她猛地抬起頭,竟是特奈茨。
穆瓦塔爾抬起拳頭狠狠拍在桌子上,怒氣騰騰地質疑:「怎麼,連本殿的貼身女僕也要審判?」
哈吐什爾沖胖大臣使了個顏色,胖大臣弓著腰說:「殿下,這也是國王陛下的旨意。」
穆瓦塔爾大手一擺,不再言語,緊緊閉著嘴唇無奈地看著跪倒在地上的令月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