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門被關上的那一剎那,白悠然裝起出大度,撐起笑靨,整個人如同打了一場仗一般,虛脫地癱倒在床-上。
她是知道回來會面對柳夢然的問題,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快到她來不及有一點點心理準備。
從接電話時背部的緊繃,放下電話時的匆忙,要離開時的解釋……白悠然知道允成昊心裡的天秤還是傾向於柳夢然那一邊的。
只是,他也體貼得沒有忽略她的感受。起碼,他沒有選擇隱瞞,而是坦誠相待。
這是他在意自己的表現,還是因為不在乎才會表現得那麼坦然?
白悠然不想這麼想的,一件很單純的事情,如果一想再想,就會出現各種迥然不同的樣子。
可她控制不了自己脫韁的思緒,越是拚命自己不要想,腦子裡的那群小人越是起哄得厲害。
靜靜地躺在這張剛剛還濃情蜜意的床-上,才不過一眨眼的瞬間,溫暖消失了,刺骨的冰寒一寸寸鑽入心底。
白悠然知道允成昊和柳夢然已經有整整五年沒見過面,更沒任何消息。她怕,她好怕,這次會是他們復合的一個契機。
這五年裡,允成昊雖然沒有再見柳夢然,但她的影子無時無刻不活在他的心底。不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對女人的背叛那麼深惡痛絕嗎?
那一次陸靖宣只不過是以同學、朋友的身份來看看受傷的她而已。他就大發雷霆,以那樣粗-暴的方式宣誓自己的「主權」。
這一切不都是柳夢然傷他太重的證據嗎?如果不是愛太深,又哪來傷害?
越想白悠然一顆心越揪起團,她可以去爭取嗎?允成昊會愛上她嗎?她會忍心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身上嗎?
不!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像蘇容那樣自私,也不會像她那樣瘋狂。她以為的愛,是那兩情相悅的。
經過了這麼多,看了蘇容的瘋狂外,在被她深深傷害後,她也對她有著無限的同情。
愛一個人是痛苦的,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就更是一件錐心之痛。她不會像蘇容那樣走極端的,如果可以,她會選擇默默離開。
帶著一顆祝福他的心走得遠遠的,在一個他不會感到愧疚的地方,默默地過著屬於她的生活。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打斷了白悠然零亂的飛緒,驀然回神發現天已大亮,而她竟就這樣放任自己在那無邊無際的遐思中,沉沉浮浮。
起身,一滴晶瑩的淚落在自己手背上,白悠然連忙走進浴室胡亂擦了一下自己的臉。
「怎麼是你?」匆匆打開門,白悠然以為會是新管家,怎麼也沒有想到竟會是陸靖宣。
陸靖宣一臉陰沉,連帶的,聲音也悶悶的:「怎麼?才一天時間就不記得我了?」他每次面對白悠然時總像個被人遺棄的小狗,想賭氣逃開,又忍不住回頭撒嬌。
白悠然連忙搖手:「不,不,不……怎麼會呢?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麼早!」經過那十天的相處,白悠然對陸靖宣的觀感已經完全不同了。
她知道在他那份彆扭的孩子氣的表象下,隱藏的是一顆赤誠的心。或許,他曾以花花公子自詡過,甚至對女生投來的愛慕,有種膨脹的虛榮感。
事實上,白悠然知道陸靖宣並沒有真正愛過一個女孩。而她是那個幸運兒。然,命運總是這般喜歡捉弄人。
讓她知道了他的心,卻無法回報他的深情。
「哼!」輕哼了一聲,陸靖宣也不顧這裡是白悠然和允成昊的房間就那麼直闖了進來。
對於陸靖宣的舉動,白悠然沒有說什麼,只無奈地輕搖了下頭。其實,這樣的個性才是那個張狂乖舛的陸靖宣,不是嗎?
「你先隨便坐一下,我進去換件衣服。」說完,走向浴室。
這裡不是陸靖宣的別墅,她現在的身份是允太太。該注意的儀容還是應該修飾一下,畢竟讓一個單身男人進入自己的房間已經很不正常了,如果再儀容不整的話,那麼讓下人看到,允成昊也難做人。
白悠然對自己明顯生疏的態度陸靖宣不是沒有感覺,在嘴裡嘀咕著:「又不是沒有見過你穿睡衣的樣子,幹嘛躲躲閃閃的啊!」
房間太靜,陸靖宣不滿的嘀咕一字不漏地傳入白悠然耳裡,俏臉頓時一紅。但她沒有轉身,腳步甚至顯得有點匆忙。
趁白悠然進去換衣服的時候,陸靖宣百無聊賴地打量起這間房間。每看一樣便挑剔一遍。
首先是,房間裡的色調太沉悶又俗氣,再來,這種組合沙發早就過時了,好不好?
地毯也不用好一點的,這是哪一國生產的?居然有一點點掉毛?
一一掃視過去,原本,富麗堂皇,美輪美奐的房間在陸靖宣眼中成了一無是處的低-級品。
狹長的丹鳳眼落在那張零亂的大床上,剛剛吊兒郎當的樣子不見了,一把悶火在胸中狂燒著。
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他也曾經荒唐過。甚至於和一幫損友玩起追女孩的遊戲,而他身上特有的迷人氣質為他加分不少,致使他每次都贏了好多錢。
當然,那些玩得起的女孩也不在意,甚至心甘情願成為他的床-伴,幾度風-流,各取所需。
所以,他並不是毫無經驗的黃毛小子,一眼就看得出,在這張床上,昨天經過怎樣一番顛鸞倒鳳,翻雲覆雨。
他知道白悠然是允成昊的妻子,但親眼看到他們恩-愛的場面,又是另外一回事。
陸靖宣原以為自己可以接受白悠然的一切,但只要一想白悠然昨晚躺在允成昊身下嬌聲輕啼的樣子,他就抑制不住胸中那把熊熊烈火,任其燒燬了自己的理智。
臉上的線條緊繃成弦,陰鷙是臉上唯一的表情,垂在兩旁的手握成拳,手上的青筋暴起,指甲在自己拳心裡掐出好幾條血痕來。
這一刻陸靖宣才真正地體會到什麼是蝕心的妒嫉,原來,他沒有自己以為的大度。他也想擁有白悠然的全部,包括她的每一根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