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然和允成昊四目相對時,空氣中有一股強大的電流流竄著,令人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陸靖宣心猛地一驚,對一旁還呆呆愣著的沐雅琳吼道:「你還站在那幹嘛,趕快帶悠悠上樓去休息。」
不行,他不能讓他們見面,不能讓他們呆在同一個空間裡太久。說他膽小也好,說他卑鄙也罷。
他的心被前所未有的害怕緊緊攫住,他慌了,好不容易他才能這麼近距離地靠近白悠然。
儘管知道她心底一直住在允成昊,但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取代允成昊在白悠然心目中的位置。
可是,他還沒來不及一步步靠近她那顆年輕卻已然蒼涼的心,允成昊在這時候出現,對他而言無疑是最好的威脅。
「是,陸先生。」沐雅琳被陸靖宣的怒吼嚇了一跳,趕忙對旁邊表情哀淒,眼中懸淚的白悠然說:「白小姐,這裡風大,你的身體還很虛弱,我們先上樓好嗎?」說完,邊拉著白悠然往屋裡走。
可是,白悠然一動不動,如腳如同粘在地上一般,眼裡,心裡,滿滿的,只有允成昊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更聽不到陸靖宣和沐雅琳的對話。
「白小姐……」接到陸靖宣狠厲的目光,沐雅琳的心一顫。急急想將白悠然帶回樓上,帶離這裡。
然而,白悠然自從見到允成昊的那一刻,眼睛就沒自他身上移開過。彷彿全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允成昊。
「白小姐……」沐雅琳再度呼喚,但沉浸於自我世界裡的白悠然聽不到。
她現在什麼都聽不到,看不到。各種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她理不清。乍然見到允成昊除了驚喜之外,她還藏著一份愧疚。
那半個月非人的折磨與允成昊無關,都是蘇容一手策劃的。況且,當他看到那麼不堪的一幕後,她以為自己一輩子都見不到他了。
萬萬沒有想到,才過十天,他竟找上了這裡。而且,看樣子他似乎找了她很久?
先不去想這過程中發生了一些什麼出乎她意料的事,單憑他的那一句「你過得還好嗎?」就足以輕易擊潰她所有的理智。
因為,愛他的情緒輕易戰勝了一切。是的,她愛他,好愛好愛。在這一刻這種感覺更是如潮水般像她湧來,她阻擋不了,也無力阻擋。
她早就丟了自己的心,不是嗎?
「陸靖宣,你不要再逼她了,這是我和小悠之間的事,讓我和她好好談一談,好嗎?」允成昊這麼一說,頓時顯得陸靖宣的行為十分幼稚和卑劣。
「你已經將她趕出來了,還有什麼可談的?」陸靖宣覺得自己在氣勢上明顯矮了允成昊一截。
這是為什麼?他並沒有做錯什麼啊?他只是想保護白悠然而已,他只是想得到她一點點關注,甚至是愛。
他沒有錯,他沒必要在允成昊面前有心虛的感覺!
「陸靖宣,我很感謝你在小悠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幫了她。可是,你不是她,你不能替她做出任何決定,要不要跟我談,應該由小悠自己決定。」一番話說得入情入理,不卑不亢,令陸靖宣氣得牙癢癢,卻找不到話來反駁。
「你……」張狂的臉上青筋暴起,如果可以,他真想讓人將允成昊打出來。可是,有白悠然在,他不能這麼做。
而且,他要的是和允成昊公平競爭,而不是趁人之危。
當兩個出色的男人各據一方,互不相讓,周圍的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時。引起這場事件的女主角,白悠然總算自幻境的世界裡回過神來。
先是面對一直將她護在懷是的陸靖宣,揚起一抹淡雅的笑:「靖宣,我想和他談一談。」柔柔的祈求,就算是鐵漢都拒絕不了。
「悠悠,你忘了他傷了你那麼深嗎?」陸靖宣不可思議地看著白悠然,黑眸隱隱流露出一絲驚慌。
彷彿允成昊和白悠然這次的談話關係到他以後的命運,他害怕,更不願意讓他們獨處。
他可以強硬地面對任何人,包括有錢有勢的允成昊,就是無法對白悠然說一個「不」字。
看來,他已經掉入愛情的泥沼裡很深很深了,深到自己無法想像的地步。
「靖宣,我所經歷的一切並不是成昊的錯。嚴格說來,他也是一個受害者。」白悠然淒然一笑。
她心底有一道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允成昊又何嘗不是呢?那孩子同樣是他的骨肉,是他期盼了好久好久的希望。
如今,希望在瞬間破滅。白悠然相信,允成昊的傷痛絕不比她少。
白悠然的話一出,兩個男人出現兩種迥然不同的表情。陸靖宣震驚加不解,允成昊看似平靜,實則內心湧動著疼惜和自責。
他當初之所以先上白悠然動機,現在連他自己都忘記的。但他沒有想到,單純活潑的白悠然竟有那麼一顆聖潔善良,晶瑩剔透的玲瓏心。
他現在已經不知道是該為自己好運感到慶幸,還是……
「悠悠,你……」陸靖宣急急忙忙還想勸白悠然一些什麼,卻被她一個純然的眼神打斷了。
「靖宣,放心吧,成昊不會傷害我的。如果他不相信我,今天就不會找到這裡來。事情總該有一個了結的,不管是好是壞,我都應該親自去面對,不是嗎?」白悠然露出淡淡的笑,如傲立在枝頭的寒梅,那麼淡然,從容。
那是經歷過種種磨難後的了悟。
陸靖宣找不到話來反駁或阻止白悠然,儘管百般不情願,他還是妥協了。陰鷙地瞪了允成昊一眼,面對白悠然時吐出無奈的語氣。
「你想和他談,我無權反對,但必要讓我在場。」陸靖宣也覺得自己不應該提出這樣孩子氣的要求,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靖宣,我知道你為我好,擔心我受到傷害。可,這是我和成昊之間的問題,你在場似乎不太方便。」雖覺得這樣說,會傷了陸靖宣,但白悠然看出了允成昊臉上的為難。
「好吧。」許是自覺理虧,陸靖宣沒有再爭辯什麼。「談可以,我也可以不在場,但你不能跟他走,就在樓上談。」這是他最後的讓步了。
「謝謝你,靖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