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細碎的嚶嚀,打破一室凝滯的沉默,也讓沐雅琳找到了一個可以下了的台階。
匆匆跑到半直起身子的白悠然身邊,扶著她,輕聲地問:「白小姐,你感覺怎麼樣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制式的問題,卻因陸靖宣灼灼的目光而變得柔和。
「我……我怎麼會睡著了?」扶著還昏昏沉沉的腦袋,白悠然不解地問。
「白悠然你的情緒太激動了,醫生怕那樣下去的話,你會傷了自己,便給你打了鎮定劑。」沐雅琳一五一十地說著。
她的話喚醒了白悠然沉睡的記憶,雙目睜得瞠大,緊緊抓著沐雅琳的手:「沐護士,小天呢?他現在怎麼樣了?」她的耳邊還迴響著,醫生的那句話,他的情況不容樂觀,他的情況不容樂觀……
「白小姐,你冷靜點不要激動,小天的情況比我們預先想像的要穩定得多。雖然,人還沒沒有醒過來,但他的燒基本已經退了。」在回答白悠然的同時,沐雅琳的視線偷偷望了陸宣靖一眼。
見他好像沒有露出憤怒的神情,嫌棄自己的多管閒事。於是,便放大了膽子。
「小天呢?他現在在哪裡?我要見他?」醒來後,白悠然的眼睛就一直盯在沐雅琳身上,根本沒有看的地方。
「小天就在你身邊啊。」沐雅琳笑了笑,轉過頭看了一眼沉睡中的白天陽。
隨著沐雅琳的目光,白悠然終於看到了她心心唸唸半個月的弟弟。一時間顧不得許多,在沐雅琳都來不及阻止的情形下,拔掉了手上的輸液管,
下了床,來到離自己只有咫尺之遙的白天陽身邊。呵……這就是所謂的咫尺天涯吧,明明就在身邊,她卻看不見!
笑未起時,淚已先行滑落。一顆又一顆怎麼也止不住,是高興,是擔憂,是釋然,亦是另一波的驚恐。
撫著小天短短的頭髮,他的頭髮長長了,變亂了,一定沒人幫他打理吧?原就清瘦的臉,頰骨更是凸成一座小山。
在允家調養了幾個月的身體,一下子又虛弱了下來,甚至比以前更加嚴重。這令白悠然的心如被無數只食人蟻啃咬著一樣,痛得不能自己。
「小天,小天,都是姐姐不好,姐姐對不起你……都是姐姐不好……」閉上眼,將白天陽的手放自己臉上輕蹭著,一遍遍道歉。
如果說這世界她最不願意傷害的人,那一定非小天莫屬。她似乎總是這樣,越不想傷害,卻傷害得越深越重。
「悠悠,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你不要這麼自責。」看到白悠然的樣子,一直沉默的陸靖宣也忍不住開口了。
情緒已經稍稍平復下來的白悠然,轉過身,面對著陸靖宣:「靖宣,你的傷沒事吧?」那麼陽光,那麼俊美的一張臉,要是留下疤痕可怎麼辦啊?
「沒事。」陸靖宣的聲音溫柔地不話平時的他,伸手拭去白悠然眼角的淚。
白悠然微微退了一步,剛好讓陸靖宣的手落在她肩上。「靖宣,要不是你小天和我現在都不知道怎麼樣了。我……」
陸靖宣伸出食指放在白悠然唇上,作出一個噓聲的動作。眸中的戾氣消失,他的眼裡盛滿溫柔。
「悠悠,答應我一件事。」目光灼灼,如天邊的星星般耀眼。
白悠然不解地看著陸靖宣,他在這什麼會對她提出什麼要求呢?當然,陸靖宣並沒有讓白悠然的疑惑持續太久。
「永遠不要跟我說「謝謝」,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如果你真想謝我的話,就趕快讓自己的身體好起來。」這一刻的陸靖宣讓白悠然覺得好陌生,陌生得好感動。
「靖宣……」面對這樣的陸靖宣,白悠然除了感動以外,還有幾分內疚。如果說以前她覺得陸靖宣說喜歡她,說要追求她是一種張揚的輕狂,是好奇,是新鮮。
因為,她不像一般女生那樣迷戀他。因為,她是有夫之婦的身份令他覺得她與眾不同,從此激起一股好勝。
經過這一事件後,現在這些感覺通通不見了。她真真確確地感受到陸靖宣對她的好。甚至是愛。
但是,已經將心留在允家,留在允成昊身上的她,已經一無所有了。她再也給不起陸靖宣他要的,她對他永遠只能有感激,而不會有愛情。
「悠悠,你什麼都不要說,現在你要做的是,好好休息,養好身體,而不是胡思亂想,明白嗎?」今天的陸靖宣好溫柔,他的每一句,都是嚴冬裡的一股暖-流,淌過白悠然心扉,令她感動得無言以對。
「沐護士,麻煩你,給悠悠弄點吃,她今天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轉而一旁靜靜而立的沐雅琳,語氣雖客氣卻冰冷,一點都沒有對待白悠然時的溫情脈脈。
「是的,陸先生。」沐雅琳低著頭,匆匆自他們身邊走過。誰都沒有注意到,地上有一顆晶瑩的水珠,那是沐雅琳傷心的淚。
隨著沐雅琳的離開,白悠然這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靖宣,你是怎麼找到小天的?」
剛見到白天陽回來後,她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剛剛醒來思緒太亂,她又忘了。
現在空間裡只留下他們兩個人,白悠然這才想起這個極其重要的問題。陸靖宣臉上的傷,一定跟救小天有關。
那是怎樣一番驚心動魄的場面呢?
扶白悠然在床沿坐下,陸靖宣輕描淡寫地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當然,為了不驚嚇到白悠然很多細節他省略了,很多場面他沒有說。更不會告訴白悠然,小天這半個月來是在那樣的一個環境裡度過的。
白悠然靜靜地聽著陸靖宣的講述,心中不勝噓唏。還好,陸靖宣找到了小天,還好,他沒出什麼重大的意外。還好……還好……
一定是爹地媽咪在天有靈,是他們默默守護著小天。
聽著陸靖宣的講述,看著睡夢中猶帶驚恐的小天,白悠然的心一陣陣割肉般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