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沉默如滕蔓緊緊纏繞著白悠然已經傷痕纍纍,千瘡百孔的心。睜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她一步步往後退,像是他會突然化身為猛獸撲向她一樣。眼底明顯流露著驚恐和不敢置信,直到腳碰到了床沿,直到退無可退……
「你……你……你……你究竟是誰?」白悠然的聲音抖得如風中的落葉,她必需用盡全力讓能克制住自己,不尖叫出聲。
風默森一改以往的斯文陽光,露出一抹森冷的笑。像獵人在逗弄小白兔,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她驚異的表情。
白悠然的反應似在風默森的意料之中,他一點不感到奇怪或驚訝,背靠著沙發,一手放在高高椅背上,斜睨著一臉驚恐不安的白悠然。
風默森久久不說話,就那樣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奇怪的眼神看著白悠然。被這種詭異的氣氛弄得快瘋了的白悠然,忍不住大叫了起來。
「你是誰?今天來這裡究竟有什麼目的?」不安的漣漪一圈圈擴大,終至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她淹沒。
「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淡淡的話語裡有著諷刺,這跟白悠然認識的風默森大相逕庭。
「你是……你是……」雖然已經猜到了,可白悠然還是不願意承認。她仍抱有一絲幻想,但種種跡象表明,她只是在自欺欺人。
風默林撥了一下前額的頭髮:「如你所想的。」嘲弄的笑意更深了。
白悠然一聽,大受打擊,整個人如洩了氣的汽球,跌坐在床-上。目光落在風默森身上,眼中卻沒有焦距。
太多太多的疑問充斥在她腦子裡,但她不知道該怎麼問?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而她本以為自己飛上了枝頭,沒想到卻是墮落深深的泥沼。
「不用太吃驚,你流產後,我是幫你處理的。蘇容毒打了你,那些藥是我給的。不要問我為什麼這麼做,我是不會告訴你的。我只能說,這一切的主使者是蘇容,而我只是一個臨時演員而已。」過了良久,風默森終於好心地開口了。
好一個臨時的演員,他根本就是害死她孩子的幫兇。一想到這裡,白悠然心中的痛化為高漲的怒焰。
一下子衝到風默森面前,眼中閃著恨,她好恨,這個她以為的朋友,可以幫她逃出地獄的人,居然是幫兇,幫兇。
害死了她肚子的孩子。
一把抓起風默森的衣領:「你這個幫兇,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害死了我的孩子……」白悠然崩潰地大喊了起來。
「你錯了,如果沒有我,你早就因失血過多而死。嚴格說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明白嗎?」輕易地拉下白悠然的手,拍了拍自己有些微皺的衣服。
「那你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不讓我跟著孩子一起走?為什麼?為什麼?」白悠然蹲在地上,傷心地大哭著。
她的孩子,她的寶貝,她期待的天使,就這樣被眼前的惡魔害死了。而她這個做母親的,卻無力為他討一個公道。
她好恨,為什麼她身邊的人沒一個可以相信的?為什麼他們要合起伙來陷害她?她什麼事都沒有做,為什麼要遭到這樣的對待?
「因為你還不能死。」多麼冷血,多麼無情的話啊,這是從一個醫生口中說出來的嗎?白悠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站了起來,擦乾眼淚,她不能哭,也不要再哭了,她越是軟弱,他們越覺得她好欺負。
「你這樣就不怕成昊找你麻煩嗎?」冷冷的眼神恨不得化為千萬把利刃射穿他。
「哈哈……如果怕的話,我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裡。從今天起,我不再是允家的家庭醫生,我有自己的事業。我不依靠任何人,同樣可以過得很精彩。而且,接手允家家族醫生的職位,並不是出於我的意願,是父親的交待。我不得不從。」風默森似乎急欲擺脫這個身份,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如果他不想當允成昊的家庭醫生的話,他大可以跟他說,相信允成昊也不是非要風默森不可。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直覺告訴白悠然事情並非這麼簡單,風默森絕不是因為要擺脫這個身份才和蘇容合作的。不是的,絕對不是這樣的。
但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麼樣的?誰能告訴她?誰能告訴她?天啊,這一切究竟是怎樣的陰謀?裡面又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是怎麼被捲入這場莫名的風暴的?誰來告訴她答案?
白悠然捧著快裂開頭,零零碎碎的事絲絲縷縷在眼前掠過,她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故事。
心,倏然一驚,白悠然站了起來,目光焦急地望著風默森:「你是不是知道小天的消息?他現在在哪裡?他好不好?他的病怎麼樣了?」白悠然也不管風默森是不是真的知道,逕自問出一串問題。
許是白悠然驚恐、焦急的樣子打動了風默森,他終於大發善心地開口:「小天他現在還好,燒已經退了,就是還有點咳嗽。」風默森的話間接承認了自己知道白天陽的情況。
在一陣欣喜過後,白悠然抓住風默森的手,臉上已經沒有一點點忿恨的表情,有的只是滿滿的哀傷,一個弱女子的無助。
「風大哥,求求你,求求你,帶我去見小天,好不好?他現在一定很害怕,他還那麼小。風大哥,我求求你,求求你……」說著說著,跟著雙腿一軟,跪在了風默森面前。
「你現在求我也沒用,白天陽由蘇容派人看守著,我只是以一個醫生的身份去看了他一下。甚至他現在究竟在哪裡,只有蘇容最清楚。」風默森一點都不為所動。
「你騙我,騙我,你一定知道的,一定知道,求求你告訴我,告訴我……」一想到白天陽病弱的樣子,白悠然整顆心又揪成一團。
剛剛所有激怒的情緒通通不見了,剩下的,只有滿滿驚恐。她整個人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