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似乎出了點什麼事,蘇容握著手機,臉色越來越難看。
白悠然不敢再發出一點點聲音,透著模糊的視線,直直盯著蘇容手上的電話。時間如蝸牛一般緩慢地爬行著,每一分每一秒,對白悠然來講都是巨大的煎熬。
終於,電話那頭有了動靜。蘇容緊繃的臉,稍稍鬆懈了下來。
站了起來,把手機貼到白悠然耳邊,冷冷地說:「長話短說,我可沒時間陪你在這磨蹭,看你們姐弟情深的表演。」
此時的白悠然已經聽不進蘇容的任何話,她要諷刺也好,嘲弄也罷,她現在迫切在知道小天的消息。
顫抖的手雙幾乎拿不穩那輕薄的手機,她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得怕稍稍重一點,這個幻夢就會消失:「小天?是小天嗎?我是姐姐啊……」一開口,止不住的淚再度氾濫成災。
「姐姐,姐姐,你在哪裡啊?為什麼這久都不來看小天?」剛開始白天陽的聲音很虛弱,沒一會兒便急切地問了起來。
「小天,你現在怎麼樣了?過得好嗎?有沒有人欺負你?」哽咽中問出一連竄問題。
「姐姐,你不要哭,小天沒事的。」聽到白悠然那麼淒慘的哭聲,白天陽反而安慰起她來了。
「小天,告訴姐姐,你現在在哪裡?」這是她迫切想知道的。
「小天不知道。這裡破破的,黑黑的,有個戴面具的叔叔會送東西來給小天吃。」白天陽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訴了白悠然。
「那個叔叔對你好嗎?他有沒有打你?」握著電話的手掐出一道紅印。
「他沒有打我,就是很凶。每次我一問,姐姐在哪裡,他就生氣地罵我。」說著說著,小天故作堅強的聲音也帶著點哭腔。
「小天,姐姐對不起你,都是姐姐害了你……」自責和愧疚如兩條巨大的蝕心蟲,一寸寸噬咬著她的心。
「姐姐,你不要哭了,小天沒事的。叔叔說了,只要小天乖乖聽話,不吵不鬧,過幾天他就會讓小天回到姐姐身邊的。姐姐,他說的是不是真的?」雖然不想讓擔心自己的姐姐哭得那麼厲害,最後還是問出了自己的害怕。
「是真的,是真的,小天要乖乖聽叔叔的話,不要吵,不要鬧,也不要害怕。過幾天叔叔就會讓小天回到姐姐身邊了……」捂著嘴,她第一次對小天說謊,但是,除這麼說,她還有什麼辦法呢?
「那就好。姐姐,叔叔什麼時候帶小天回去啊?這裡好冷,好黑,小天一個人會害怕。」再怎麼懂事,畢竟也只是一個十歲大的孩子啊。
「很快的。姐姐這邊有點事情,是姐姐讓叔叔幫忙照顧小天的。所以,叔叔說的話,小天一定要聽哦。」她怕如果小天反抗的話,會遭遇和她相同的命運。
不,他那麼小,身體又不好,他經受不起這樣摧殘。她寧願小天傻一點,乖一些,這樣起碼,那個可惡的綁匪不至於喪心病狂到對一個那麼天真又可愛的孩子下毒手。
「姐姐,你要快一點來啊。小天生病了,頭好暈,身上好痛,叔叔給小天吃了藥,可是一點都沒有用,小天現在好難受,好想姐姐……」說到最後,白天陽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他做不到姐夫說的男子漢,他現在渾身難受,這個地方又黑又冷,好像隨時會跑出怪獸。
姐夫說過,小天是小小男子漢,不可以輕易掉眼淚,要負擔起照顧自己的責任
可是,這裡真的好可怕。他想姐姐,想姐夫,想周伯,想家裡的每一個人。
「小天,你怎麼了?怎麼生病了?要不要緊啊?」白悠然急得在房間裡來回走來走去。
突然,電話那頭沒了聲音:「小天,小天,你怎麼了?說話啊?小天,小天……」白悠然急得大哭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電話怎麼會突然掛掉了呢?
白悠然衝到蘇容面前,抓著她的手臂:「蘇容,電話掉了,電話掉了……」小天生病的消息使她喪失了所有的理智,一顆心全繫在他身上了。
蘇容冷冷搶過白悠然手上的電話:「掛掉就掛掉了唄,難道你想抱著電話聊到天亮啊?別忘了,就算你不睡,生病中的小天也需要休息。」雙手環胸,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蘇容,我求求,求求你,放了小天吧。他從小就體弱多病,他經不起這樣的驚嚇和折磨。求求你,放過他吧,他還只是個孩子啊。」此時的白悠然放下自己所有的情緒,以最卑微的姿態,懇求著蘇容。
「就像你跟白天陽說的,只要你乖乖聽我的安排,你們很快就能見面了。」蘇容面帶笑容,拍了拍白悠然的臉。
白悠然哭著跪倒在蘇容腳邊:「我求求你,你要怎麼對我都可以,求你放過小天吧,放過小天吧……」她腦海裡盤旋不去的是小天病中的樣子。
他說屋子又黑又冷,他一定很害怕。生病中的他更需要別人的照顧,而小天口中的「叔叔」只給他吃了一點藥。
天啊,她不敢想像現在小天變成什麼樣子了。一想到那幕情景,白悠然整個人崩潰了。
「你現在怎麼求我都沒用,白天陽我會派人照顧他的。他是我手上的王牌,我不會輕易讓他有事的。至於你,白悠然,你最好是乖乖聽話,做好你份內的事。這樣對你,對白天陽都好,明白嗎?」蹲下身,如哄小狗一般,拍了拍白悠然的臉。起身時,發出一陣得意又尖銳的笑聲。
蘇容踩得志得意滿的腳步,朝房門外走去,有什麼東西拖住了她的腳。轉身一看,是白悠然。
她整個人趴在地上,抱著她的腳,神情已經完全崩潰了:「求求你,不要走,放了小天,放了小天吧……」一遍遍哭著喊著求著。
她狼狽心碎的樣子沒能打動蘇容分毫,腳重重一踹,踢開了腳邊的絆腳石。得意而猖狂的笑響成魔音,在偌大的房子裡,一遍遍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