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書稿已經開始刊印了，第一期先印一百部。」綠珠瞅著四顧無人，悄悄地對若蕊說。
「才一百部啊！」若蕊大失所望，她記得現代的《紅樓夢》，那是幾萬幾萬的印啊。
「是啊，四冊，就是四百本，投放了市場看看效果。」綠珠悄悄地解釋。
「肯定會很好嘛……」若蕊咕噥著，這都是經過了多少年的證明了，是經典中的經典。
「一百部也不少了，還有的只印幾十部的，如果有需要還會再加印的。」綠珠吃吃地笑，「不過，奴婢也深具信心。」
若蕊點點頭：「一百部也賺不到什麼錢啊，就只能等下一批印刻了。」
如果這筆生意能夠做起來，她腦子裡的故事那麼多，隨便寫上幾部，她的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不怕偷不怕搶，那可是一輩子的收益啊。
若蕊正想得入神，忽然聽得細細長長的聲音：「皇后娘娘駕到。」
綠珠連忙退到了若蕊的身後，尚不及迎出，皇后已經滿面笑容地走了進來。
「若蕊已經大好，不妨事了。」若蕊延請皇后坐了上座，才一臉感激狀地道謝，「皇后娘娘諸事煩雜，隨便打發個人來問一聲就是了。」
「咱們姐妹的情份，那可是不同的。」皇后親熱地托起了她的手，「唔，幸好不曾留下疤痕，不然的話，咱們皇上可要心疼死了。」
若蕊大感詫異，這話顯得輕浮，不像皇后平日的作派。是為了刻意表示與她的親近嗎？還是瑜貴妃倒台以後，她的對手，已經變成了自己？
「皇后娘娘說笑了。」若蕊抿唇微笑。
「近日新得了一匹貢紗，質感自然是不錯的，就是顏色太亮了，想著倒還是妹妹合適，便給妹妹送來了。」皇后把頭微點，她身後的丫環已經捧上了一個錦盒。
及至打開，便覺得耀人眼目。
艷艷的桃色，連陽光都似乎被比了下去。
皇后微微一笑，迎著日光展開，原來桃色的布料裡，還織著深深淺淺的暗紋。那樣的華麗，幾乎沒有女人可以拒絕它的魅力。
「這匹紗太華麗了，皇后娘娘正好裁一件宮衣啊！」若蕊讚歎不已，手指尖緩緩滑過了布料，竟覺得柔軟得像是情人的手，撫過了自己的指尖。
「這顏色，本宮哪裡穿得出去？」皇后嗔道，「也唯有妹妹這樣的無雙麗色，才配得上這匹貢紗。」
若蕊雖然愛不釋手，卻知道皇后特意送來的貢紗，需要多留一個心眼。急忙裝作萬分惶恐的樣子，不斷地推卻。
「這匹貢紗，就是賜給妹妹你的，姐姐看著妹妹光彩照人，心裡也高興啊。自己雖然不能穿上，也當自己穿上了一般。」皇后慇勤地把布料披在她的身上比劃，「看看，人面桃花相映紅啊。也只有妹妹，才能配得上這顏色。」
若蕊萬般推脫，不得已只能收了下來。
皇后又坐下說了一點閒話，無非是哪個宮裡又有了什麼事，偶爾轉到朝堂之上，卻也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帶而過。
若蕊親自送了皇后出寒儀殿，皇后回身握住了她的手：「妹妹還是回殿去罷，身子才剛好，可吹不得風。」
語氣裡是說不出的親切自然，透著滿滿的關切。
若蕊看著軟轎漸行漸遠，遠處長雲的邊沿，緩緩地伸展在湖面上，竟讓她覺得一陣恍惚。
皇后此來，難道是專為送一段布料的麼？把自己恭維得天下少有，地上無雙，還殷殷地囑咐要早些裁製出來。
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無私的人，自己穿在身上，就當她穿了似的？女人的嫉妒心，幾乎是天生的，怎麼可能對她這樣的成全？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轉回身去的時候，綠珠已經把布料小心地展開，在比劃著做什麼樣子的衣服好了。
「先收起來罷。」若蕊揮了揮手，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奴婢就替娘娘裁製起來，這料子怕是如今已經失傳的縐霞紗了。」綠珠仍然愛不釋手，「替娘娘裁一件宮衣還能有剩下的，再替娘娘做一件肚兜貼身穿，應該特別的舒服。」
「什麼是縐霞紗？」若蕊好奇。
「該是前朝時候的貢品了，產量極低，一年也只上貢一匹。就算在當時，這樣的一塊布，售價也不下百金。到如今，這種織法已經失傳，早就有價無市了。」
「這布也這麼珍貴啊！」若蕊仔細地把布料翻過來翻過去地查看了N遍，除了光滑的手感，還是沒有覺得有什麼不當。
皇后只是單純地想要拉攏她？可是這個理由，就連她自己，也不能夠相信。
如果皇后真是個慈善人，根本就不可能執掌中宮，榮芫芷也就不會長住在曉池宮裡。
可是，這僅僅只是一種布料啊……
若蕊翻來覆去，仍然看不出什麼名堂來，綠珠卻只當她是對這匹貢紗愛不釋手。
「皇后娘娘怎麼捨得把這料子拿出來送給娘娘呢？就算嫌這顏色太亮，做件貼身的中衣也好啊。」綠珠感慨著，卻讓若蕊心中一動，越發覺得這事情，透著點稀奇來了。
洛玉宇夜宿寒儀殿的時候，若蕊就把布料拿了出來：「今天皇后送了我一匹貢紗，據說很是名貴。」
綠珠喜孜孜地把布料抖開，燭光都立刻黯然了下去。
「這是前朝的縐霞紗，近來已經極是少見，皇后倒是好手段！」洛玉宇自然是識貨的。
「這麼貴重的布料，我還真不敢穿呢！」若蕊笑嘻嘻地說著，手指尖又忍不住摩挲上了布料。
「你不敢穿，那還有誰敢穿？這顏色可不是誰都能穿得上身的，朕看啊，唯有你，才真能配得上這顏色，人與衣，相得益彰。」
若蕊更覺得納罕，直覺得皇后不是這樣大方的人。但凡有一點嫉妒之心，哪怕把這布料毀了，也不肯來替她錦上添花。
難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叫人做了出來，過年的時候可以穿出來，喜氣洋洋的。」洛玉宇把布料往若蕊的身上一裹，滿意地點頭，「不知道會美成什麼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