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竹園裡,密密的竹葉影射著斑駁的月影。微風輕拂,竹葉飄舞,地上的葉影如同海面的微波隨風湧動。
竹園的最南邊,幾棵高大的斑竹分外的惹眼。斑竹下,斜靠著一個半坐在地上約莫十八九歲的白衣男子。他右手中拿著一個酒葫蘆,左手隨意的搭在地上,仰起頭在大口的喝著酒。
一聲發自心底的歎息從這個白衣男子的口中傳了出來:「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雙瞳呆呆的盯著那一輪清冷的皓月,一絲孤漠悄悄的潛入了他的心底,遊走在了靈魂深處。
他叫無涯,是無極門現任掌門清風道人的嫡傳二十八個弟子中僅大於冰瑩的徒弟,入門已有十八年的光景。
情愛引發許多愁!
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與別的男人在一起,無涯的心中升起了一股無名的痛。
他在盡全力避免著與他們見面,更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的頹廢模樣,可偏偏天意弄人,每次出去時,都會碰見他們的形影不離的身影。
每當此時,他的心就會如錐心刺骨般的痛。他虔誠的祝願他們幸福,但是,留給自己的,是那凝望著月亮的癡情而又無奈的苦笑。
今晚,又是同樣的狀況,他索性沒有躲開,只是再次把自己當成了酒罈,把已經倒出來的苦悶之酒重新裝了回去。
可是誰又知道,這酒竟會如此的苦澀?
借酒澆愁,愁上加愁;舉杯對月,獨飲愁殤。
夢裡乾坤大,壺中日月長!將進酒,杯莫停,鐘鼓饌玉何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無涯拖著顛顛簸簸的身影走著,搖搖晃晃的步伐,顫顫巍巍的身形,落寞而又孤寂。
剛走到本派聖地——無極門的祠堂前,祠堂的前門竟「彭」的一聲自動打開了。
一片玄光從裡面射了出來,開山祖師——顛道人的金身像周圍散射著燦爛的光芒。淡淡的光芒遇到無涯的身體後,慢慢的凝聚著,形成了赤橙紅綠藍靛紫七色玄光,往他的身上不斷的飄了上去。
耀眼的光芒刺激的無涯瞇起了眼睛,卻感覺到光芒那原本虛無縹緲的東西竟然像是實質般的東西一樣,慢慢的注入了自己的體內。
開始時,他享受著光芒湧入的舒爽。隨著光芒的不斷湧入,他的身體膨脹了開來,傳來了陣陣的身軀彷彿要被撐裂般的疼痛。
無涯掙扎著,手中的酒壺不經意間掉在了地上。
光芒的湧入並未隨著他的掙扎而有絲毫的消減。他元氣在逐漸的消逝著,湧入的光芒在百匯、神闕、命門、會陰四大穴處凝聚著,痛苦難當。
無涯忍不住痛呼起來,淒厲的叫聲在祠堂中迴盪著。聲音卻並沒傳出去,似乎這兒已經被隔音大法與外界隔絕。
怎麼回事?究竟是什麼回事?
無涯覺得自己就要死亡了,他的怒吼之聲只能被卡在咽喉裡。嘴裡發出沙啞的聲音,再過不了多久,他似乎連這沙啞的聲音也發不出。
喉頭乾涸,四肢無力,身體還要承受著炸裂的巨大壓力。
疼痛,嚙噬著無涯的毅力;時間,侵磨著他的意志。
無涯覺得自己就要坍塌了。
就在他心理即將崩潰、即將放棄的剎那,最後的一絲光芒湧進了他的體內,開山祖師顛道人的金身像此刻竟然活了過來。
祖師的右手一指,一道彩色的光芒往無涯射了過去,彷彿一張光網般將無涯罩在了裡面。
一股清涼之感往自己的全身湧了過來,頓時,積聚在自己體內四大穴處的能量沿著經脈流動了開來,輕鬆、愜意,似乎已經與萬物融為了一起。
無涯閉上了眼睛,緩慢的體會著這痛苦之後的舒爽。舒爽過後,光芒所蘊含的能量又歸於平靜,深深地藏於無涯的丹田之內,感覺不到意思的氣息,彷彿已經不屬於他一般。
驀然間,無涯大驚,祖師已飛昇而去,怎麼現在會出現在這兒?他的大乘期已過,現在怎麼又會回來!
修仙之後,可以重返塵世嗎?難道不怕觸犯仙規?!或者,平靜了三百多年的修真界又要發生驚天動地的大事?莫非他的歸來也是為了那個人?
這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又是怎麼回事呢?
無涯的心中升起了一個大大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