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吃飯了。」童依敲著童然的門,準備跟她一起下去吃飯。
自從知道童依根本就不是綁架童然之後,童然總覺得對不起她,跟她關係也越走越近了。而童依也根本不計較之前的事,兩人相處的極好。
「四姐,我們下去吧。」童然淡淡的說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童依看她的眼神中帶著濃濃的怨恨。
「歡迎小七回家。」童一搏坐在主座上,衝著童然露出一個慈愛的笑。
童然卻沒有一絲笑意,只是淡淡的喚了聲:「爹地。」
今天、她沒有把在座的所有女人們都喊了一遍,只是漠然的坐到童一搏身旁。
童一搏毫不介意童然的失態,反而笑得更深了:「在那邊還習慣嗎?」
「那邊很好,我很喜歡。」
童一搏微微點了點頭。
「小七啊,你真厲害,牧氏的事你做的很好呢。」金夫人坐在她的對面,一副慈愛的樣子看著童然。
童然猛的一顫,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沒變。
童一搏臉色變了變,冷冷的橫了金夫人一眼,金夫人一抖,連忙低下頭去。
「小七確實很厲害呢,只用了一個月就讓牧氏徹底垮了,我們還真要好好學學呢。聽說牧氏夫妻生命垂危,恐怕活不久了……」說話的是童然的三姐,為人最為刻薄,處處喜歡跟她作對。
手中的銀筷子掉落到地上,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童然臉色蒼白,三姐的那句『牧師夫妻生命垂危,恐怕活不久了』一直在她腦海中迴旋。
「閉嘴,悅兒,好好的吃你的飯。」童一搏冷聲說道。童悅不服氣的撇撇嘴,卻也不敢說什麼。
「父親,三姐姐說的沒錯啊。小七確實很能幹呢,童氏交到小七手上,說不定能夠再創輝煌成績呢。」童依面帶著笑容,站出來替童悅解圍。
「嗯,是啊是啊,小七手段果決,跟父親比,說不定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童然的五姐童翎也插話,表面是誇讚她,可口氣卻刁鑽刻薄。
童然的身子顫抖的厲害,始終不發一言。童一搏大怒,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怒聲說道:「夠了!你們眼中還有沒有我!」
桌子上所有人頓時都垂下頭,識相的不敢再說話。
「爹地,沒事。」童然朝童一搏微微一笑,然後冷冷的掃了一眼桌上的人,說道:「童氏的人本來就手段狠絕,你們不也一樣?況且我才是童氏未來的繼承人。」
「小七,悅兒跟翎兒不是那個意思,她們只是……」金夫人想要解釋,卻被童然冷冷的打斷:「大媽媽,我並沒有說她們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說,我是童氏的繼承人,今後童氏就有我掌管,我就絕不能心慈手軟。對任何人都一樣!」
童一搏深深的看著童然,良久,才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小七,我相信她們沒有別的意思。好了好了,飯要冷了,都吃飯吧。」童一搏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臉色更沉重了一分。
在眾多怨恨的眼神下,童然安靜的吃完飯,然後離開。
*
童然慵懶的靠在沙發上,隨手打開了電視。
「今天凌晨2點,牧氏夫妻在痛失愛子與企業破產之後,受不住打擊雙雙去世……」
電視中的人拿著話筒,所在的位置明顯是醫院,攝像頭還拍到了躺在床上被白色床單蓋住全身的牧氏夫妻。
童然全身神經緊繃,眼睛不敢置信的睜大。
剛剛她說什麼?企業破產還有……痛失愛子?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童然像是被抽光了力氣,頹廢的倒在沙發旁邊,直覺告訴她,出大事了……
*
他得了絕症,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之後,就聯合駱逸柯騙了你。這也是在你離開之後我才知道的。他說寧願你恨他怨他一輩子,也不要你承受那痛苦。他希望你永遠留在澳洲不要回來,不要發現那秘密。所以他的死訊被封鎖了,只有少數人知道。我們以為時間一久,被世人淡忘之後,你就也會慢慢的不去在意,就說他出國了。令我們沒想到的是,你會想到報復,整垮了牧氏……更沒想到,你會那麼快就回來。
車子上,童然回想著剛剛秋亞亞跟她說的話,表情幾近癡呆。
怎麼可能、這一切怎麼變得那麼快?
死了?呵呵呵,她到底做了什麼?
「然然,你沒事吧?」坐在旁邊的秋亞亞不安的看著童然,她從剛剛到現在就一直處於發呆狀態,什麼話也不說,也不哭。就像失去了靈魂的傀儡娃娃一樣。
童然依舊一動不動,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眼神空洞的可怕。
車子停在墓場門口,童然幾乎機械式的打開車門然後走了下去,秋亞亞走在她的身邊,時時刻刻關注著她。就怕一不小心她就出事了。
童然雙腿一軟,跪在墓前,看著眼前的墓碑,童然突然笑了,笑得淒美又蒼涼。
秋亞亞心緊揪著,看著童然笑,她覺得異常恐怖。她現在大哭一場反倒比笑正常。
她到底、做了什麼?
他處處為她著想,可是她卻害死了他的雙親。
他好自私、憑什麼讓所有的痛苦都他自己一人承擔?憑什麼讓她恨他……
他好殘忍,為什麼連見最後一面的機會都不給她。
呵、終究是錯過。
這都是誰的過錯?
這都是命中注定的嗎?
為什麼命運如此弄人?
「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就這樣死了?」童然不斷的搖頭自言自語著,眼淚終於從她眼角滑落,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再也收不住了。
「然然,別這樣。他已經去了。」秋亞亞無比哀痛的說道,這個男人對她的然然那麼好,她對他再也討厭不起來。
「為什麼啊??!!!嗚嗚嗚……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突然,眼前一黑,童然倒在了墓前,失去了知覺。
*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白色的窗簾。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
自從那天她昏倒,她已經住院半個月了。
這半個月她什麼話都不說,只是每天按時吃送來的飯,藥。然後就是睡覺。不管誰來看她她都不理,她完全像個沒有靈魂的軀體一般。
門吱嘎一聲被打開,童依拿著藥走了進來。
沒人的時候,她會毫不掩飾眼中的怨恨。對,她恨童然,從來沒有一刻不恨過。她恨她奪了她的一切,甚至把牧凌熏的死也歸於她身上。好在、今天結束就好了。
童然坐起身,木然的接過童依手中的藥,迅速吞下。
童依始終沒有說話,等她吃完藥,接過她手中的杯子轉身就要離去。
「四姐,還有幾天?」在童依要關上門的那一瞬,半個月沒有說話的童然突然開口了。聲音聽上去有點沙啞。、
童依關門的那隻手僵住,神情怪異。
「四姐,你,那麼恨我?」童然的聲音再次傳來,儘是一片蒼涼。
「對,我恨你。是你奪了我的一切,你害死了熏,你害的我失去父愛。你害的我一無所有!!為什麼世上有了我童依,偏偏還要有你童然?!」童依顫抖著聲音,語氣中滿滿的都是怨恨。
「你真的那麼恨我,恨到要我死?」
「你知道?!」童依猛然回身,驚慌的看著童然。
五天前,她想出去走走,卻看到童依在角落裡在她的藥中放了些什麼東西。這幾天她的昏睡證又明顯強烈了許多。整天都昏昏欲睡的,所以她才問她,是不是時間快到了。
強忍住睡意,童然露出一個慘淡無比的笑容:「今天睡下之後,就不會醒來了,是不是?」
「對,今天你睡下之後,就永遠都不會再醒來了。沒人能夠就得了你,以後、沒人會來跟我搶這一切了!」
「四姐,謝謝你。」童然笑得更深了,彷彿她就快要解脫了。
童依用怪異的眼神看這童然:「謝我?你謝我什麼?」
童然笑笑,沒有回答她。
「四姐,幫我轉告父親,叫他不要太傷心,好好注意身體。」
「你不怕死?」童依無比疑惑的看著童然。
「四姐,我累了,我想睡了。你走吧,不然你就走不了了。」童然是在提醒她,如果她不走,父親第一個就會懷疑她。
門口的人還是沒有動靜,可是她的意識卻漸漸模糊了。
她想起在她住院第三天,藍澤佑的前女友洛冰兒來找她,她知道了真相。可是又能怎麼樣。
這就是命運,誰都擺脫不了的命運……
她想起了董姨,想起了駱逸柯,宮伊澤,車翼炫,秋亞亞,藍澤佑……在她閉上眼睛之前,一張俊臉出現在腦海中,那抹熟悉的邪笑,是牧凌熏。
熏、讓你等了我半年,你一定很想我是不是?奈何橋上,等我……
嘴角帶著滿足的笑意,童然閉上了眼睛,永遠的睡去了。
………
End
*
海邊——
髮絲被海風吹得亂飛,秋亞亞看著夕陽慢慢的落下。
「你後悔過曾經沒有把真相說出來嗎?」
「不、我不後悔,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對。」藍澤佑眺望著天邊,彷彿可以看到童然的影子。
秋亞亞朝著天邊大喊:「來世、你們一定要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