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田府裡瀰漫著血霧。
「啊……」
公孫文也是一聲慘叫
他取過雲劍清人頭之際,背部被田府侍衛劃了一刀,差點撲倒在地,登時血染衣衫。
石劍頭下腳上落地,單掌撐地,身子又騰空而起,避開天平雙掌致命一擊。
他凌空掏出一把銀針,甩向撲向受傷的公孫文的那些侍衛。
銀光閃閃。
「啊啊……哎呀……」數名侍衛同時中針,滾倒在地,有的捂眼,有的掩臉,有的滿臉生花。
公孫文忍痛點足,身子平地拔起,閃過其他侍衛刀光劍影,身子掠上屋頂,卻又附沖而下,銀鉤一揮,又割下一名侍衛的頭顱,雙鉤又劃向天平背心。
羅中寶被石劍撞跌,翻滾於地,隨手抄起羅家彎刀和軒轅黃金寶劍,左刀一招「三羊開泰」,惡戰搶身而來的鍾萬強,右劍一招「橫掃千軍」,掃翻側身衝來的一名侍衛。
苦寒運氣三轉,調息一陣,又揮掌而來。
天平在石劍飛灑銀針之時,「呼呼」兩記劈空掌蕩向半空的石劍。聞得身後風響,急身子前傾,附身抄刀,反手橫劈。
「當當……」公孫文妙在輕功,武技不高,功力也淺,即便不受傷也難擋天平鋼刀,雙鉤被震得脫手飛出,倒跌在地。
數名侍衛刀劍齊施,撲向公孫文。
石劍凌空左足點右足,斜飛開來,避開天平兩記劈空掌,身子落下,雙掌又是一招「泰山壓頂」壓向苦寒。
苦寒避無可避,雙掌一招「舉火撩天」迎上。
「轟轟……」四掌相交。
本受內傷的石劍被他震得身子飛起,凌空灑下一陣血雨,跌在屋頂上,「崩嚓」聲間,屋瓦立碎。
他身子翻滾而下。
「啊……」苦寒一聲慘叫,掠過夜空,甚是淒愴。
他雙掌立碎,十指散跌在地,在燈火下仍在蠕動,雙腿承受不起石劍凌空重擊,彎倒在地,膝蓋著地,立時撞裂,肺臟受損,仰天噴血,倒跌在地。
羅中寶右劍盪開鍾萬強的鋼刀,彎刀一甩,雙足一點。
「啊啊啊……」
撲向公孫文的侍衛中,一人被彎刀劃破脖子而倒,一人被寶劍攔腰掃斷,一人被他一掌擊翻,倒跌數步。
鍾萬強搶身撲來,一刀劈向羅中寶後腦。
羅中寶急急低頭,前額著在公孫文身上,反手一劍,擋開鍾萬強一刀。
「當……卡嚓……」
鍾萬強鋼刀被重劍削斷,身子一個趔趄,差點撲倒在地。
羅中寶也拿捏不住重劍,寶劍脫手而飛,身子也被震翻一邊。
兩人皆如鬥敗公雞,各自手臂發麻,胸悶氣滯,氣血不暢。
石劍眼冒金星,眼前發黑,從屋瓦上滾落下來。
天平身子騰空而起,雙掌同時劈向石劍腰身。
「蓬……」一蒙面人忽然凌空飛掠而來,雙手一甩,一團毒霧橫在石劍與天平之間。
那人身法奇快,雙臂一張,已托住石劍腰身。
幾乎同時,屋頂上另有兩蒙面人四手數枚毒角錐甩圍向羅中寶的數名侍衛。
「呼呼……」天平急舞掌拍霧。
「啊啊啊……」數名侍衛中錐而倒。
「蓬」又一團毒霧在鍾萬強跟前炸開,霧中還夾著閃閃銀光。
鍾萬強急撲倒在地,翻滾而開。
羅中寶就地一滾,拖著公孫文伏地而爬,不料身子一麻,身子已被人提起,耳聞呼呼風響,漸漸失去知覺。
「啊啊……」數名侍衛躲閃不及,或被毒霧熏倒,或是被毒針擊中,慘叫而亡。
「奶奶的,何浩林,你這狗賊……」
天平舞掌拍散毒霧,破口大罵。
「不對,那三人身子纖瘦,應是何浩林之女何芳霞主僕三人。」鍾萬強賊眼比天平要亮,瞬間認出那三名蒙面人身形。
毒霧散盡。
石劍、羅中寶、公孫文連同三名蒙面人已不知所蹤。
田府侍衛及趕來增援的御林軍,高聲吶喊又有何用?唯有急急收屍,打掃庭院。
「苦寒大師……」天平無語,心思事後再找何浩林算帳,他走到苦寒跟前,聲音沉重。
星月無光,天地暈暗,夜風送寒,腥味撲鼻,滿地血水。
苦寒全身抽筋,雙足亂蹬,表情痛苦,七孔流血,呼氣粗重,奄奄一息,哪能應答?
「大師……」賢達身子搖搖晃晃走來,附身托起苦寒,泣聲大喊。苦寒「哇」地噴出一大口血,濺得賢達滿臉,身子一直,雙臂下垂,氣絕身亡,死不瞑目。
「大師……」天平悲天憫人,拾起散落地上的苦寒十指,罕見地落下了淚水,一掌撫在苦寒臉上,替他合上雙目。
苦寒是應他之約,一路追隨著他,為了那不著邊際的易筋寶經,至今不知寶經為何物,便把命搭上了。
「奶奶的,風霜大師去哪裡了?」鍾萬強牢騷滿腹,不滿地大呼小叫。
「唉……他受皇命離京,與陸青山領三千精騎趕赴中原,押糧給候賽因了……」天平黯然神傷,神情低落地道。
鍾萬強久久無語,附身抱起雲劍清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無頭屍身,走出了田府,飛身上馬,奔向何府,找何浩林算帳。
狂風呼嘯,塵土飛揚。
田府出了大事,崇禎震怒,大罵天平無能。
滿城御林軍皆慌,陣陣鐵騎馳騁,踏碎了夜的寂靜。
錦衣衛緊急出動,搜索石劍三人蹤影。
高手比拚,只是瞬間之事。
此時尚是戌時,民眾剛睡,官員還在妓院歡歌,富商與藝妓同舞,鐵蹄聲聲,大批錦衣衛出動,到處敲門。
瞬間見錦衣衛來到,一些朝廷大員嚇得光身藏在床下,部分富商嚇得屁出尿流伏地,或是哭喪著臉求饒。
好在崇禎發怒,錦衣衛、御林軍皆忙於搜索石劍下落,沒空借口抓人掠財,搜索一夜,卻一無所獲。
夜空幽暗,飄起了雨絲,寒氣襲人。
鍾萬強抱著雲劍清血肉模糊的無頭屍體,策馬直奔何浩林府中,天平、丁華江緊緊相隨。
嚴振東推門而出,睜著獨眼,見狀嚇了一跳。
「何浩林呢?何芳霞呢?石劍呢?」鍾萬強進門便是惡狠狠地道,連串質問。
「什麼意思呀?」嚴振東陡見鍾萬強來勢洶洶,懷中還抱著一具不成人形的無頭屍身,便莫名其妙反問。
「教主一向與鍾萬強交好,為何鍾萬強今夜會來問罪?」他獨眼迷茫,心頭不解。
「什麼意思?剛才在田府,本官幾欲抓到重傷的石劍,不意有人來救,從使用的毒霧針暗器、武功和輕功來看,只有天花教徒才有這等本事。」鍾萬強吼聲大叫。
他一生的盟友雲劍清慘死了,他等於斷一條臂膊。
他悲憤大吼,怒聲再次質問。
「何教主病了,沒出去呀。小姐在閣樓歇息,也沒出去。」嚴振東明白過來,急忙解釋。
「圍起來。何浩林今晚一定要給個說法。」天平對隨後而到的黃海天、游年花等人道。
黃海天夫婦是御林軍右路軍正副統領。他們見大明第一勇士天平發怒,急急指揮御林軍張弓搭箭,包圍何府。
「天平上人,別忘了天花教不是吃素的。」嚴振東見狀,怒火中燒,手一揮,天花教弟子從屋頂、院內拿著火箭筒對準了御林軍官兵。
那火箭筒不僅可以發射火箭,且帶有毒針毒霧毒氣。
眾御林軍官兵嚇了一跳,急忙散開。
「身正不怕影子歪。振東,讓他們進來。」何浩林聞聲而出,一副倦容。
他見雲劍清血肉模糊、兀脖,內心也是暗暗吃驚,心道:石劍真是膽大包天,武功奇高,竟能在眾多高手中殘殺雲劍清,當真不可小視。
「走,進去看看。」鍾萬強實在不甘心,抱著雲劍清屍體,領頭走向閣樓。
「何浩林,你有什麼話說?」鍾萬強一腳踹開何芳霞的房門,果見裡面無人,憤怒發問。
「什麼?」何浩林疾飛上來,見愛女不在,也是大吃一驚。他知道石劍救過何芳霞,也知道何芳霞相助過石劍,對他們之間的交情頗感頭痛,沒想到今夜果然弄出事來。
「鍾總管,算了,可能何姑娘出去逛蕩沒有回來吧?」天平想著還得借用天花教的力量剷除石劍,搶奪易筋寶經,不想與何浩林撕破臉,急勸鍾萬強。
「何教主,你現在不僅僅是教主了,且是錦衣衛左都督,官銜不小,對朝中官員握有生殺之權,盼你不要負皇上重托。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鍾萬強是一代奸雄,內心當然清楚何浩林的份量與作用。
他過來查探情況,並不是要置何浩林於死地,只想讓何浩林知道他的厲害,只想讓何浩林欠他一個人情。
「請鍾總管放心,沒有下次。」何浩林又氣又惱又無奈,只好恭送鍾萬強離去,心裡倒還真有些感激他不究情況。
「振東,領人查查霞兒在哪?真是胡鬧!這是京城,不是敝教幾把火箭筒可以應付的。」何浩林送走天平、鍾萬強一行,回身交辦嚴振東。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