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驟起,塵土飛揚。
天空飄蕩著似雲非雲的灰氣。
「小嵬子,找死?」天平氣得七孔生煙,舞掌拍向羅中寶。
石劍揚劍一招「一針見血」,搶在羅中寶身前,直剌天平咽喉,寶劍重風,呼嘯而來,凌厲迅猛,疾如利箭。
天平上人看重劍之風蕩來,急急閃身一邊,不敢硬接。
「呼呼……」風霜大師龍象功陡然而發,雙掌劈向石劍後心,似龍吟,如虎嘯,宛若巨象哀號,彷彿迅馬奔騰,兩縷勁風如驚濤駭浪般撞擊而來。
賢達一雙巨鐵虎爪側砸石劍右肩。
苦寒巨鎖一揮,攻向石劍左側。
何浩林多少顧著顏臉,畢竟石劍救過他愛女,不想正面與石劍發生衝突,便左劍右刀攻向公孫文。
公孫文身形一晃,嚴振東又舞刀而來。
「當當……」羅中寶搶身上前,手握銀槍,一招「分花拂柳」擋開何浩林、嚴振東的刀劍,各自震得手臂發麻。
公孫文雙鉤疾舞,劃向嚴振東後心。
石劍雙足一點,平地拔起一丈多高,避開諸般重兵器,凌空一把石子甩下。
「米粒之光,也放光華?」風霜冷笑一聲,一掌拍出。
那些小石粒被剛猛無比的掌風蕩得反甩向剛剛落地的石劍。
石劍不敢硬接,一招「龍形繞步」,身子一晃,閃避開來,橫劍一掃,重劍之風,如海嘯般襲來,攔腰掃向嚴振東。
嚴振東聞得重劍之風,慌忙就地打滾。
「寶弟進京去。」石劍趁機抓起羅中寶一拋。
羅中寶不偏不奇,剛好落在一匹大內名馬上。
他依言揚鞭反跑向京城方向。
石劍抓起羅中寶一拋,瞬間又落入重圍,左有風霜大師,右有天平上人,前有賢達虎爪砸來,後有苦寒巨鎖揮舞。
何浩林急也飛身策馬,追向羅中寶。
公孫文會意,雙足一點,一鶴沖天,剛好抓住頭頂一根樹枝,借力打力,身子又騰飛橫躍,落在一匹馬上,追向何浩林。
「來得好!」石劍大吼一聲,反劍橫掃,左掌呼呼連劈。此時,他落入重圍,再難繞開,唯有捨命相搏,好讓公孫文與羅中寶盡快脫圍而出去。
軒轅黃金劍如天空掠過的一道金色閃電,夾著雷鳴驚濤之聲,宛若泰山壓頂,江河波濤,勢不可擋。
「卡嚓……當……」兩聲。
賢達虎爪被其軒轅黃金劍削斷,虎口流血,閃身一邊,雙手抖過不停,胸悶氣滯,五臟六肺如同翻了過來。
苦寒巨鎖也被震開,手臂發麻,「蹬蹬蹬」地退後數步,才立住身形。
石劍虎中發疼,幾乎拿捏不住寶劍。
「轟」他一掌逼開天平,卻與風霜大師相交,他身軀被震得飄飛起來。風霜大師一個趔趄,幾乎立足不穩。
石劍兩掌拍出,均與當世兩大高手對掌,五臟六肺如翻滾一般,氣血沸騰,血腥上湧,甚是難受。
他凌空噴灑出一陣血雨,卻也咬緊牙關,一劍按在一棵樹桿上,借力一彈,落入一匹大內名馬上,策馬進京。
「快追,別讓石魔進京去擾皇上……」天平上人大呼小叫,倒怕石劍進京惹事。
風霜等人急急上馬,奮起直追,回奔京城。
石劍重劍與賢達、苦寒重兵器相撞,已是胸悶,又與風霜對掌,已受內傷,噴血出來,強忍身子不適,策馬如飛,差不多靠近何浩林時,一把銀針射出。
「嘶啞……」何浩林坐騎後臀中針,長嘶一聲,後蹄一屈,他險險被摔落下馬。
石劍策馬飛掠而過,高聲叫道:「分開走,不要進城,按暗記再聯絡。」
他與羅中寶、公孫文三騎倏然分開,分從三個方向而逃。
石劍自己卻策馬進京,由安定門奔入,一劍揮下,守門士兵登時人頭落地。
「奶奶的,抓石魔,不必理其他人。」天平策馬緊追進城,揮手大叫。
風霜等人感覺有理,也緊追入城。
石劍進城,忽地飛身離馬,躍上屋頂而走。
「哎呀……」
「怎麼回事呀?」
城中小商小販被大內名馬一衝,登時雞飛蛋打,商販紛紛怒罵,卻沒看清人影。
「石劍進京行剌皇上,傳令封城!」風霜是國師,大聲對巡城的御林軍叫道。
眾御林軍聞言,急急四下散開傳令封城。
風霜等人飛躍上屋頂,卻不見了石劍。
石劍雖然內功稍欠火候,不如風霜大師,但輕功遠勝於他,飛掠數排房屋,躍入一處庭院,又快步推而出,跑入另一家富貴人家中,再穿門而出,又飛上屋頂,然後再躍一處人家的馬棚裡。
恰好馬棚無馬,他自堆草於身,強自抑壓喘息。
京城房屋,有高有低。
風霜、天平、賢達、苦寒等人本是落在石劍馬後,此時縱然飛身上屋,也不見石劍人影。
他們氣呼呼地一邊分人稟報崇禎,一邊指揮御林軍挨家挨戶搜查。崇禎拿了石劍一百萬兩銀子,猶豫不決,既沒點頭,也沒搖頭。
風霜大師與天平上人商定,仍然率眾追輯石劍。
然而,他們辛苦奔波,搜索一夜,卻仍是一無所獲。
石劍宛如在人間消失了。
「國師,輪流當值吧,大伙也累了,分些人去歇會?」何浩林走到風霜大師跟前請示,獻上一策。
「嗯……」風霜大師見何浩林雙目通紅,想想他們兩夜一天沒睡了,只好同意點頭。
夜涼如水。
天空深沉寧靜。
秋風挾著寒意。
城外棄馬不期而遇的羅中寶、公孫文二人相視苦笑。
兩人捲縮在一棵大樹下,又冷又餓,卻不敢生火,只能背靠背,相互取暖。
「石兄真是性情中人,每次都是捨己為人,真英雄也!」羅中寶寒冷中提起石劍為人,讚歎一聲,精神陡振。
「以前飛揚大哥也是如此,每每遇險,都是奮勇斷後。唉……不知雨兒能否逃脫重圍?」公孫文長歎一聲,甚是無奈,頗為擔心石劍安危。
要是石劍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可無顏回雄櫻會總舵了。
「京師封城,證明石兄無事,說不定他又跑入皇宮去,又得太后護佑呢?」羅中寶異想天開,反而無憂。
公孫文聞言,卻感有理。
兩人靠在一起,慢慢入睡。
第二天醒來,他們倆人見京城仍不開門,便放心地去附近山崗獵兔打蛇充飢。
秋風蕭蕭。
馬棚草堆下的石劍又冷又餓又痛,數度差點暈厥過去。
他不時捏大腿,以疼止睡,保持清醒,想相機而逃。
「老爺,回來了?」院中忽然響熟悉而清麗的聲音。
「唉……不是冤家不聚頭!原來這是何浩林的官邸?」石劍聽聲辨人,聽出那人是紅杏,又驚又喜。
「得得得……」紅杏替疲憊不堪的何浩林牽馬進院,繫在馬棚裡。
何浩林連晚飯也沒胃口,旋身上樓,納頭就睡。
這些天也實在太累了。
「奶奶的,還沒做教主舒服!石劍真是混蛋,攪得讓老夫睡不著覺。」他罵罵咧咧,憤憤不平。
端粥而入的何芳霞聞言,才知父親是因為追殺石劍而疲於奔命。她放碗於床前,溫聲軟語地問:「爹,石劍進京了?」
「哦?霞兒?」何浩林一驚,慌忙起身。
「易寶華被他救走了?」何芳霞委宛相問。
她實是想套話,她心裡驟然間為石劍的安全擔心。
她的額頭,有冷汗滲出,嬌軀有些發抖,雙腿酸酸的。
「唉……他哪有那本事?是太后放他出去的,還親送他出京,事後皇上暗令爹與風霜大師乘大內名馬,繞正陽門出城輯捕。奶奶的,這兔嵬子也真大膽,復又策馬進京,飛上屋頂,一下子就不見行蹤了。」何浩林一邊罵,邊道出詳情。
他端起那碗粥就喝。
「爹,很燙的,小心點,慢慢喝……」何芳霞急忙提醒,卻已來不及了。
「呼……哎呀……」何浩林忙暈了頭,一時不防那粥還是滾燙的。他一口喝下,燙得張口呼呼噴氣,咽喉發疼,甚是難受,眼淚打眶。
要不是那碗粥是愛女端來的,他早就一掌拍去了。
「你為何不早說?」何浩林氣呼呼地大叫一聲,燙得他淚水直打滾,比被江湖中人打傷還難受。
何芳霞聞得石劍復進京城,雖然不知所蹤,卻也暗暗吃驚,倒沒聽見何浩林發吼。
「老爺,喝口涼水,服粒燙傷藥。」綠杏聞聲進來,急忙倒藥丸端水過來。
何浩林飲水送下藥丸,拍拍胸部,道:「好在老夫藥多。奶奶的,下次對石魔不再手軟。」
他把自己燙髮傷之罪也算到石劍頭上去。只是他氣在心頭,有些語無倫次。
何芳霞聞言一驚而醒,輕聲道:「爹,你慢慢喝粥,女兒回房織繡,冬天要來了,女兒給爹織件毛衣。」
「去吧……」何浩林聞言,心頭一陣激動,起身深情地拍拍愛女的肩膀,目送她走出房門。
「深宮似怨海,那些妃子實是連平民百姓也不如,我豈捨得送霞兒入宮?」他驀然間感覺很難捨得何芳霞入宮為妃。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