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風塵 抗金篇:三軍統帥 第七百八十章  父女翻臉
    秋風蕭蕭,秋雨飄飄。

    紅牆碧瓦,滑雨滴水。

    金鑾殿上,朱由校聞魏秋婷之言,懊悔地坐倒在龍椅上,開始思索自己的決策是錯還是對?要不要收回上一道聖旨?

    魏秋婷張口欲言,欲再勸再分析一通。

    魏忠賢卻進來了,他快步至朱由校身旁,搶先進言,道:「皇上,石劍用軍晌買下拙政園,價值三十萬兩銀子,巨資包養昆山藝妓陳圓圓,成何體統?他此舉大傷皇上顏面,損我軍威,罪大惡極。此賊不死,皇法何在?」

    「什麼?砰……」魏秋婷聞言,如遭雷擊,嬌軀顫抖,雙腿發軟,坐倒在地。

    淚水霎時迷糊她的雙眼。

    魏忠賢此言如劍剌魏秋婷心窩,比朱由校之前下的那道聖旨還更可怕:自己為石劍性命擔驚受怕,冒著佯病之事會被揭露的風險,奔走入宮,卻聽來石劍與藝妓鬼混的消息?太可怕了!

    她對此事是一直都蒙在鼓裡。

    魏忠賢也是絕頂聰明之人。

    否則,他不可能爬上九千歲的位置。

    九千歲啊!

    皇帝是萬歲,他是九千歲!

    大明天下,除了皇帝,就是他最大了。

    當他跨入殿堂,看到魏秋婷滿臉淚水勸說朱由校收回上一道聖旨之時,已經察覺她之前是佯裝受傷臥床的了。

    魏忠賢既震驚無比,又憤怒無比。

    更讓他惱火的是,時至今日,魏秋婷竟然還流著淚水,跪求朱由校,為石劍說情。

    如若魏秋婷不是他的女兒,他此時肯定要捏死她。

    她太可恨了,為了逃婚,竟敢欺騙千歲爺?欺騙自己的親爹?原來她心裡裝的仍是石劍!老夫乃是九千歲,說出的話,潑出的水,既然賜婚於潘家,便不可更改。

    魏忠賢權傾朝野,不容任何人欺騙或是侵犯自己半點利益。

    這金鑾殿上的侍衛,大都是他的心腹親信。

    他要捏死魏秋婷或是哪個大臣,那可是使個眼色的小事。

    朱由校腦子「轟」地一聲響,如被人擊了一棍,又若被人打了一記耳光,臉上火辣辣的,腦轟耳鳴。

    「皇上,石劍可不是一般人啊!是皇上欽定的龍庭大將軍,天下兵馬總籌銀官,天下兵馬的總籌銀官啊!他就是奸細,他本來就是與龐美玲一起潛入我朝的,他無非是想暫時不露真容,好進一步剌探軍機,破壞朝綱,亂我軍心,掏空國庫,為金兵破襲山海關,圖謀中原作內應的。」魏忠賢見魏秋婷萎倒在地,櫻唇蠕動,卻無法言語,便巧舌如簧,抓緊數落石劍。

    朱由校登時腦子大亂,眼花繚亂,差點背過氣去,雙眼翻白。

    魏秋婷既擔心又害怕,既氣憤又難受,腦際間瞬間掠過一個念頭:石劍被魏忠賢說成這樣子,不死也得死了。

    「呼……」她胸悶氣滯,氣血不暢,血腥上湧,「哇」地一聲,噴了一口血出來,嬌軀側倒,鮮血染紅金鑾殿。

    「公主,我的小乖乖,你忠心為國,為吾皇分憂,擔心石劍那狗賊禍亂大明天下,鬱悶成這樣,令人心疼啊。」客氏見狀,急急走下台階,扶起魏秋婷,為她抹拭嘴角邊的鮮血,卻又陰毒地摀住她的嘴。

    客氏側過臉來,對朱由校說魏秋婷的好話,暗地裡卻落井下石,狠狠打壓石劍。

    她牢牢記住自己也有把柄在石劍的手上:她讓石劍給宮播種之事。她如若不殺石劍,始終高枕有憂。

    魏秋婷喘息未定,又被摀住嘴,更是氣悶難受。

    此時,魏廣微也是去而復返。

    他幾年前便被朱由校賜封為首輔大臣,地位僅在魏忠賢之下,肩負處理日常朝政大權。

    他是拿著一疊戰報而來的,是有關遼東戰況之事。

    因為遼東戰況,須經朱由校親自審定。

    所以,他匆匆而來。

    他也是聰明人,看看萎倒在地的魏秋婷,又看看板著手指數落石劍的魏忠賢,明白魏氏父女鬧番了。

    他當即聲援魏忠賢,跪在朱由校旁側,道:「皇上,九千歲高瞻遠矚,言之有理。否則,漢中解圍,石劍不可能放龐美玲一條生路。他殺了叛軍五十多員將領,為何要只放龐美玲一條生路?僅僅是因為他們倆人曾經相戀過?那昔日蜀川叛軍首領徐關不也是他的親信心腹愛將嗎?還是他俏丫環張蘭的心上人,他一聲令下,就取了徐關首級,血淋淋地解押上京,邀功請賞。」

    朱由校聞言,渾身哆嗦,雙目凸出,張大嘴巴,卻無聲音。

    魏秋婷聽得腦袋發麻,五臟六肺猶如翻轉過來一般,心疼如絞,眼前一黑,嬌軀癱軟在客氏懷中。

    她淚水嘩啦啦而下,瞬間打濕了客氏的衣衫。

    「石劍既是奸細,又虎毒狼狠,道德敗壞,人品低劣,卑鄙無恥之極,天下無人可比。龐美玲遺落潼關的單據顯示,她暗中押往金國的銀晌達一千多萬兩銀子。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石劍每年籌銀不止一百萬兩,他將百萬兩之外的數百萬兩銀子,全部暗中送與龐美玲,走海運,送給努爾哈赤了。皇上,如留此賊,必我為朝心腹大患。請皇上再下一道聖旨,當即在拙政園裡處死石劍,以絕後患。」

    魏廣微話音剛落,魏忠賢的聲音又在朱由校耳邊響起。

    他們都知道朱由校身體差,玩車輪戰法是他們一貫的拿手好戲。只要在朱由校耳邊輪番轟炸,炸得他無法反應,將他炸暈,就可以逼他當場拍板。

    「放虎歸山,後患無窮。」魏廣微隨即又加重語氣,如一記重拳,狠擊朱由校腦門。

    朱由校如神經質一般,倏然起身,龍手一揮,張口欲言。

    魏廣微之言如刀,魏忠賢之言如劍。

    刀劍一起從魏秋婷心頭劃過,劃得她的心霎時間鮮血淋淋,湧向咽喉。

    「呼……皇上……不要啊……皇上……石將軍忠心耿耿,世人皆知,要反的話,早就反了,何須等到現在?」魏秋婷又噴血而出,也許是悶血吐去,心裡好難受,驀然推開客氏,爬向龍案下的台階,泣不成聲地勸說。

    「砰……」朱由校又仿如被人捏醒,坐倒在龍椅上,呼呼直喘粗氣。

    「住口!婦人之仁!來人,抬她走。」魏忠賢見自己一夥費話那麼多,不敵魏秋婷一言,急大聲喝令侍衛與宮女過來。

    「皇上,微臣給你磕頭了……咚……啊……」魏秋婷泣聲大喊,驀然一頭磕在台階上,登時頭破血流,慘叫一聲,嬌軀翻轉,暈厥過去。

    「婷兒……」魏忠賢嚇了一跳,他想堵愛女的嘴,可沒想過要她的命。他急急躍下台階,扶起魏秋婷。

    「來人,傳御醫……奶奶的……砰……」朱由校難辯是非,又見魏秋婷磕破了頭,氣得憤然而起,一腳踹翻龍案。

    「呼……砰……」他胸悶已久,此時怒氣沖沖,氣血翻滾,也是咯出一口血來,萎倒在地。

    「皇上……來人哪……傳御醫……」

    魏廣微嚇慌了,急急大聲喊叫。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皇宮旋即大亂。

    何仙姑與菊蘋闖入金鑾殿,抱起魏秋婷就走,匆匆策馬回府。

    待她們給魏秋婷抹血更衣,捏醒她之後。

    「砰」地一聲,房門開了。

    魏忠賢一腳踹開房門,關切地撲向床沿,顫聲道:「婷兒,你怎麼樣?傷勢如何?」

    他在宮中安置好朱由校,便飛奔出宮。

    骨肉相連。

    他擔心愛女傷勢,既沒坐轎,也顧不上擺架子,更沒搞儀仗隊開路,策馬就來。

    魏秋婷額頭粘著白布,尚有血水滲出,淚眼朦朧,強撐起身,泣聲道:「爹,你若真愛女兒,就請放石劍一馬。請你馬上回宮,請皇上收回聖旨。」

    「婷兒,你就死了這條心。候賽因已經南下,縱然爹回宮找皇上說情,也已遲了。」魏忠賢站起身來,搖了搖頭。

    「爹,女兒有寶馬,可以追回候賽因的。只要你再請皇上下一道聖旨,免石劍一死,女兒去追。」魏秋婷見他臉色緩和下來,便抓著此事不放。

    「不行!你沒得選擇!從今天起,你不可以離開府邸,爹會調集重兵,看著你。三天後,你就與潘有為成親。此事不容再拖。」魏忠賢聞言,心頭極是不舒服,口氣驟然強硬起來。

    「若然如此,你就等著給女兒收屍吧。唰!」魏秋婷心疼心碎,徹底失望,眼疾手快,探臂一抓,從床前木立著的菊蘋腰間抽劍而出,橫在脖子上。

    何仙姑、菊蘋一呆一怔,急搶步上前,卻也遲了一步。

    「你……你什麼意思?爹的話,你也不聽嗎?是誰養大你?是誰給你了尊貴的地位?」魏忠賢氣得直打哆嗦,結結巴巴一下,又出言怒斥魏秋婷。

    「不錯!女兒的身軀,女兒的一切榮華富貴都是爹給的。今日,女兒以死報恩,所有的一切,都奉還給你。」魏秋婷無計可施,傷心欲絕,淚如雨下,唯一的做法,就是威脅魏忠賢。

    魏秋婷以死要脅,魏忠賢如何是好?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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