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星閉上昏昏欲睡的眼睛,在晨空中退隱消失。
群雄忽聞石飛紅的驚叫聲,急急起身,圍過來。
石飛紅腦筋急轉彎,提議一起去中原一趟。
她想:既然石劍身邊出現了魏秋婷,武林必掀風波,得借看望鍾萬強之機,看看武林中人的動態。
「好!明兒咱們一起去中原看看。」程勇度點了點頭。
眾人隨即入洞安睡。
夏日炎炎,艷陽如火。
熱浪撲面,吹來陣陣屍臭味。
長安城內,天罡皇宮,金碧輝煌。
龐美玲全身披掛,於案桌前聽大內總管荀金翅的探報。
「鍾老賊等伏擊石劍,致其重傷,自己一行,也重傷多人,暫無力去助高迎祥、張獻忠等。但朝廷仍封石劍為總籌糧官兼總軍師,現石劍率部押糧北上。據探報,魏秋婷相伴隨軍。」荀金翅邊稟報情況,邊抹汗,懼怕石劍到時殺來。
「知道了,你去探探高迎祥、張獻忠的情況。即日起,不再贊助他們銀糧。」龐美玲花容失色,揮手讓荀金翅退下。
「難道我與石劍成為仇敵?唉!魏秋婷相伴隨軍?姓石的也太花心了。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真把我忘了?」龐美玲心思如潮,愁腸百結,妙目含淚,眼眶泛紅,心頭陣疼。
她托腮沉思,鼻子發酸,珠淚欲滴。
她與石劍的美好回憶,一一掠過腦海。
「格格,咱們策動大明朝廷內亂已成功,是時候為大汗的炮傷而復仇了,知會盛京的八殿下率軍攻打寧遠吧?」彭金石旁側侍候,見狀獻上一計。
他看出了龐美玲的心思,便扯開話題,擾亂她的思緒,怕她與石劍再次舊情復發,轉移她的注意力。
「父王被袁崇煥炮火擊傷致死,此仇一定要報。你,馬上派員返回遼東,告訴八王兄,現今明廷大亂,正是我朝進攻寧遠,破擊山海關的大好時機。」龐美玲聞言,想起生父已逝,而自己不能返遼東奔喪,不由一陣淚下。
她拍案而起,當機立斷,下令派人出關,將關內消息報與皇太極,定下此時破襲山海關的大計。
「昔日遼東的五虎將吳襄、岳森、石劍、羅中寶、袁長河全已被明皇調回關內,山海關至寧遠一帶,僅有滿桂、祖大壽兩員虎將,而滿桂與袁崇煥不和,祖大壽不足懼,破關圖謀中原,指日可待……未將這就去。」彭金石欲再討好龐美玲,忽見她臉色不佳,急轉身而去。
「龍將軍,爾等回遼東助戰吧。」龐美玲討厭地看了彭金石一眼,又招手讓龍潭虎等人過來。
「格格,未將等走了,那咱們在長安的勢力就會削弱,現今十三路攻打明廷的人馬,最盛的是高迎祥與張獻忠,二人皆虎狼之師,恐天罡朝會被其吞併啊。」龍潭虎擔心龐美玲安危,不願率部離去。
「我未曾想欲在中土久呆,只要明廷內亂就行。明廷一亂,大好河山便是我們金國的。大汗已逝,我回遼東,擁立八王兄為皇,趁明廷內亂之機,率軍破山海關,進佔中原,圖謀天下。」龐美玲搖了搖頭,相勸龍潭虎快走。
「格格,你不想與石劍對陣吧?」布善忽而冷言相向。
「你胡說,別以為八王兄寵幸你,姑奶奶就不敢斬你?」龐美玲聞言,觸及心事,傷感之餘,拍案而起。
「格格,你還是久留中土為好,他日好作內應。」龍潭虎委宛相勸,下跪於前。
「我明富實貧,姚氏所有銀兩,我均已撥付盛京。群雄逐鹿,到頭來都是辣手相殘。我佔的區域越廣,等於幫高迎祥、張獻忠的忙越大,他們均想為皇,待他們翼翅豐滿之時,便會吞併其餘人馬,更不容我久居長安,而八王兄破關進入中原,也等於多了兩個對手。」龐美玲見眾將阻攔自己回遼東,不由憤憤不平,知道這是兄弟姐妹爭利奪權所至,急分析形勢,描繪將來。
「格格言之有理,張獻忠進佔咸陽,實是已有侵奪長安之謀。」龍潭虎久跟龐美玲,對她較有感情,對她較為忠誠,起身不再相勸。
「格格也不用急於回盛京。目前明廷內亂剛起,格格若棄長安而走,既便宜了張部,又會打擊其餘各路人馬的士氣,如若造成八殿下未破山海關、明廷內亂卻已被平定的局面,格格豈不是前功盡棄?」布善分析形勢,委宛相勸龐美玲仍是潛留中土為上。
他此次奉命潛入關內,便是制止龐美玲回遼東的。
金兵欲取天下,必須要有內應。
無內應,則山海關很難破襲。
畢竟,明軍的紅衣大炮厲害,關寧鐵騎威震天下。
「好了,此事稍後再議。你們出去攻城掠地吧,趁石劍大軍未到,你們速取東面的商州、潼關,南面的柞水,北面的高陵、淳化。」龐美玲知布善是皇太極派來監督自己的,又聽他所言有理,便氣惱地打開地圖,喝令眾將搶關奪隘。
陽光時明時暗,夏天的天氣多變。
時而晴空萬里,時而烏雲蓋頂。
石劍率部由鄂沿鹹水北上。
他與魏秋婷並馬齊驅,走在隊伍的前面。
幾個時辰後,兩人放馬緩行,等候後面的隊伍。
「魏姑娘,你真是妙計多才啊!為了能和我在一起,你居然想到了贈銀這樣的妙計,佩服!」石劍劍眉一揚,嘻嘻哈哈,話中套話。
「呸!你以為你是誰呀?你配嗎?」魏秋婷俏臉飛霞,芳心「怦怦」直跳,反唇相譏,但是再難深藏心事。
「我不差啊!我官已至正二品了,領尚書銜,與潘有為的老子是一樣的官銜。比潘有為強多了。你我才是天生一對。瞧我說,你還是別隨軍了,你還是想想如何退親吧?」石劍也不惱,自我讚揚一番,單刀直入。
「去你的!啪……」魏秋婷又羞又惱,嬌嗔地道,卻忽地揚鞭甩去,打在石劍的白兔馬上。
時過境遷,她無論在智計上或是語言上,都很難再對付或是玩弄石劍了,此時心思被道破,更是無言以對。
「得得得……」白兔馬挨打,四蹄展開,駝著石劍,奔跑如飛,瞬間掠出數里。
白兔馬奔出數里,自然緩行。
「哈哈哈……」石劍仰天大笑,心裡好不愜意,神采奕奕。
他輕輕勒馬,又在路旁綠樹下,等候魏秋婷。
「唉!命苦!」魏秋婷桃腮泛暈,心思如潮,策馬緩行,仰天長歎。她早已明白自己早就愛上石劍了,否則,自己十年來,也不可能老是在打聽石劍的行蹤,每次出手相救於他。
然而,婚姻大事,卻需要媒妁之言,父母作主。
而幾年前,石劍只是官場上的小知縣、小知府,身份卑微,無法與她的公主身份匹配,魏忠賢也不允許她有這種想法。
雖然,父女倆從未就此事正式對過話,但父女倆皆是心知肚明:魏秋婷這邊對石劍江湖救急,那邊魏忠賢在官場上不停打壓石劍。
父女倆一直暗中較勁,最後,還是魏忠賢勝出:他請小皇帝下聖旨,將魏秋婷賜予潘有為。
這不是一般的婚約,是皇帝下旨賜婚。
她無法抗衡,唯有拖著不辦婚事。
但是,總拖著,也不是辦法。
魏秋婷一鞭打跑石劍的白兔馬,心情卻弄壞了。
她鬱鬱寡歡,心頭陣疼,鼻子發酸,珠淚欲滴。
她曾經為自己高貴的身份、富可敵國的家庭而驕傲。
而今,她忽然間好羨慕那些來去自由的江湖兒女。
陽光不是很艷麗,空氣卻是很悶熱。
天地間沒有風,綠枝下垂,紅花無精打采。
不知不覺,魏秋婷趕上了石劍。
「公主,怎麼啦?別讓未將擔心啊!你隨軍,未將可是每天都提心吊膽,徹底難眠,茶話不思,寢食不安啊!」石劍見魏秋婷眼眶泛紅,急改官稱,但話語悲苦,一副愁眉苦臉,似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哈哈……」魏秋婷破涕而笑,笑中帶淚,淚光盈盈。
她側目而視石劍,妙目含情,俏臉泛春,芳情蕩漾。
她想:把握短暫的快樂吧,能與心愛的人,行軍打仗,那是一生最美好的回憶。
「你這一笑,還真漂亮。不知你老來的時候,會笑成什麼樣?」石劍見她笑了,自己也開心,又繼續逗她。
但是,他又話含玄機:你是願意陪我一起,慢慢變老?
他也好幾年沒調皮了,小時候在江湖上混的時候,可是相當的調皮詼諧。這幾年在官場上混,老是板著臉。
沒辦法,要立官威啊!
「你說呢?」魏秋婷真樂了,「撲哧」而笑。
她笑靨如花,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瑰姿艷逸,柔情綽態。
她機智聰慧,當然能聽出石劍的弦外之音,心頭感動。
但是,她是黃花閨女,說話含蓄,反問一句,意思是:看你怎麼努力了?
她忽而又想:要讓皇上下旨解除婚約,也不是很難的事。只要石劍平叛順利,往後赴遼東戰場能收復河山,入閣為相,或晉陞為王,再向皇帝提議解除魏潘婚約,也是有可能的。
俊男美女,並肩策馬疆場,又是一番什麼樣的風景呢?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