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濁黃,積雪未融,地上印跡尤其明顯,小道坑坑窪窪。
寒風不時刮過,嗚嗚作響,不是打折枯枝,捲起又狠狠甩下敗葉,塵埃飄蕩。
「大將軍,卑職不幸,被高士趕出遼東,欲上少林尋你之時,你卻離去,好在路上遇到岳賢弟,一同來此,有幸得見將軍。」田路風滿臉風塵,過來相見。
「二位兄長來得正好,小弟正有要事找你們商議。」石劍拱手見禮,心想:岳鳳為自己而逝,現今天平上人等又陰魂不散,可不能讓岳森跟著自己而受到什麼傷害。否則,自己更對不起東南武林中人,對不起已為制止武林內耗而逝的妙悟真人。
他略一思索,計上心來,拱手道:「風大人被迫致仕,袁大人負氣離職,然他們得朝野讚譽,魏閹一夥恐其復回遼東任職,已秘派大內高手,南下行剌二位大人。你們來得正好,小弟拜託你們去江南一趟,先行查探二位大人下落,將他們保護起來。」
「啊?」田路風倒吸一口涼氣。
「那也是,得保護好風、袁二位大人,他們乃是朝廷柱石,中流砥柱。鳳兒之仇,就拜託兄弟了。」岳森剛直,聞言替風武、袁崇煥著急,急向石劍等人拱手道別。
「田將軍,放心吧,小弟去遼東之時,一定會派人知會爾等,先去保護二位大人吧。」石劍又對田路風好言相慰。
「未將遵令。」田路風聽得石劍將會領他前往遼東抗金,大為激動,也高興拱手而去。
「得得得……」
幾匹馬馳來,幾條大漢被風刮得滿臉通紅,見路邊有一茶亭,也全都勒馬,飛身而下,走進茶亭喝茶。
一個道:「元師兄,天氣好冷啊。」
另一個道:「文師弟,趕快喝茶吧,咱大伙還要追路呢。」
又一個道:「元師兄,那麼急幹嗎?咱幾個不過是來助拳的,又不是主角,天氣冷,弄點東西吃吧,小弟真受不了。」
那姓元的道:「哎呀,花師弟,咱答應了龍掌門,就一定要言而有信,及時趕去相助啊。」
姓文的道:「那也得休息一會啊,肚子餓了,咱趕得那麼急,到了許都,哪還有力氣助拳啊?唉,這龍捲風怎那麼不識趣?誰都不惹,便要去惹青竹幫,不找死嗎?」
姓元的道:「師弟,話可別這麼說,事出有因啊!」
姓文的道:「龍飄飄能在江湖中紅起來,青竹幫既出銀子又拉江湖中人來捧場,她參賽前是答應了紅起來後嫁給蘇銀山的,現又出爾反爾,說不嫁了,那蘇金山能不冒火嗎?」
姓元的道:「唉!青竹幫也太欺負人啦,一個由商丘遷來的老人家,想在許都開家小商舖,商舖還未開,青竹幫便開口要收保護費,不交就打。龍掌門看著老人家被打得那麼慘,便教訓了青竹幫的幾個弟子,哪知道蘇金山會發那麼大的脾氣,竟燒了龍掌門的房子,還要趕龍掌門出許都。」
那姓文的幾個登時不語。
石劍聞言卻是怒火中燒。
他不是同情龍飄飄,而是感覺青竹幫這樣欺負鄉民,實在是可恥。
過了一會。
姓文的又道:「可憑敝派幾個弟兄又怎麼鬥得過青竹幫?」
姓元的道:「咱也不是跟蘇金山鬥,師父不是與蘇金山有些交情嘛,咱去勸勸人家,別把伏虎門趕盡殺絕了。」
「得得得……」一匹馬馳騁而來。
石劍定眼一看,卻是扮作鄉民的馬德輝。
石劍搶先朝馬德輝擺擺手,示意他不要過來,也不要說話。
馬德輝人會意,便翻身下馬,走進茶亭喝茶,暫不與石劍打招呼。
姓元的幾個人見又來人了,不再說話,喝茶付賬走人。
馬德輝忙上前拱手道:「大將軍,卑職循暗記趕來,請你示下。哦……熊百通、曹顯領武林大人人馬已下嵩山,往西方向走了。徐緩已回到軍營中,正與宋子青、朱祥一起。」
石劍道:「本官進許都後,你速命宋子青率兵到許都來,按暗記指示,派小許人馬在蘇金山府附近駐紮,聞得蘇府打鬥聲響,即刻包圍蘇府,不放過任何人。」
馬德輝驚問何事?
石劍便把剛才姓元的幾個人說的話轉述了一遍,道:「本官欲往遼東征戰,到時恐高士拖後腿,得自己給自己籌些銀糧。所以搜囉囌府銀子,押著青竹幫高層去提銀子,是最重要的事情。」
馬德輝一拍大腿,道:「大將軍,太好了,咱快到遼東打仗了,正需要這筆銀子,這可是咱們自己餬口的。」
「哈哈哈……」
石劍又道:「那好,咱幾個馬快,先尾隨剛才那些人,到許都後打聽青竹幫總舵的具體位置,趁蘇金山他們找伏虎門打架,先把青竹幫的總舵燒了。」
馬德輝道:「好,卑職準備馬車去。」
石劍道:「慢,你們取出蘇府財物,然後當街稱龍庭大將軍剿匪,將一半財物發給圍觀百姓,一半收留解押,另外給一萬弟兄每人發些銀子。」
「是,大將軍……」馬德輝等接令,高興地走了。
羅中寶道:「咱若在許都露面的話,那武林中人又會聞風而動,齊赴許都了。」
石劍笑道:「放心吧,這些武林中人,畢竟沒打過大仗,不是很熟悉兵法,別忘了,咱們都在遼東玩過金兵,在蜀川平叛時浴血奮戰過。他們不是咱們的對手。天氣冷,他們老追逐咱們,不用打,也得累死泠死。」
「哈哈哈……」眾人大笑,直赴許都。
石劍四人策馬飛奔,黃昏時分便到許都城中,隨後分散開來,打聽青竹幫總舵及蘇金山住府。
日薄西山,濁雲壓頂。
寒流湧動,凶狠地摧殘大地。
塵埃瀰漫,天空陰森森的。
城北伏虎門的掌門人龍捲風,站在殘牆斷壁前,老淚縱橫,自己祖居於此,想不到竟被青竹幫一把火燒燬,申訴無門,還要被驅逐出境,無家可歸。
他門下六名弟子許可中、許正中、陳大根、鍾錢、方曉及女兒龍飄飄,對青竹幫的惡行恨得咬牙切齒。但是,面對勢力強大、又有官府撐腰的青竹幫,他們又是無可奈何。
龍飄飄道:「爹,都怪女兒不好,是女兒為了圖名獲利,答應了人家的婚約又毀約,是女兒不孝。請爹懲罰孩兒吧。」
她說罷,跪在龍捲風面前。
經歷是一筆寶貴的財富,使人成熟,使人增長智慧。
經過了一場亂蓬蓬的武林新秀大賽,耳聽了不少人的漫罵,她也有了一些成熟,不再像新秀大賽上的表現那樣。
「哎呀,飄兒。這些事都過去了,你還提它幹啥?」龍捲風扶起龍飄飄道,他又扶起愛女,道:「都怪爹一時糊塗,總想女兒有出息,一時倚靠青竹幫,沒想到惹來一身大禍。」
「爹,此事就由女兒來解決吧,反正嫁誰也是嫁,女兒就嫁給那蘇銀山吧。」龍飄飄鳳眼失神,俏臉蒼白,滿臉淒然地道。
「唉!飄兒,爹明知那是火坑,難道爹還會讓你跳嗎?」龍捲風慨歎一聲。
此時,一陣馬蹄聲疾來,幾匹馬由遠而近。
龍捲風諸人一陣緊張,還以為是蘇金山等人來,不料卻是詠春門的元宵天、文雄偉、花言信三人來到了。
伏虎門滿門大喜,連忙迎上前去。
龍捲風抱拳道:「三位賢侄,一路辛苦了,令師可好?」
元宵天師兄弟三人連忙還禮。
元宵天道:「龍老伯,家師近年身子有恙,沒有親自前來,家師讓小侄向龍老伯問安。」
龍捲風謝過元宵天,道:「蘇金山讓老夫在今天黃昏前搬離城中,想來差不多他也快到了,盼三位賢侄與他好好理論一番。」
元宵天道:「應當,只是蘇金山這小子仗著舅舅是知府大人,無惡不作,為人十分狂妄,家師在十年前雖救過他一命,但他未必會聽咱們的。」
他話音剛落,又一陣馬蹄聲響,數十匹馬馳騁而來。
為首一人劍眉虎目,正是蘇金山。
蘇金山率一干人等人馳到龍捲風跟前,哈哈笑道:「好啊,龍捲風,你倒有點面子,竟邀來了詠春門的三位高足啊。」
元宵天道:「蘇幫主,不看僧臉看佛臉,請你看在家師面上,就放過龍老前輩一門吧,況且他家的房已給你們燒了。」
蘇金山笑道:「既元兄出面講情,好說。不過,舍弟喜歡龍姑娘,只要龍姑娘點頭答應嫁與舍弟,此節不僅就此揭過,往後也是一家人啦。」
身旁的蘇銀山聞言大喜,色溜溜地看著龍飄飄。
龍飄飄本來有些心軟,想到作為女子,始終也是要嫁人的,命運如此,嫁與蘇銀山也還算可以,至少比一般的武林中人強,衣食無憂。
她此時一看蘇銀山的神情,感覺甚為噁心,心頭又是一陣大怒,軟鞭一把打在地上,揚出一陣塵土,指著蘇銀山道:「你不配!」
青竹幫的人聞言登時圍了上來。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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